“胡说!”杨勇要从担架上起来,却被杨广按住肩。
“是真是假,等他说完了,太子再辩驳不迟。”杨广道。
侍从定了定神,继续道:“太子殿下命人在泰山一带寻觅毒蛇,但如今时节蛇群渐少,太子殿下便让人扩大了寻找的范围,终于找回几条金环蛇,命人提取毒汁,少许下在礼部官员的饭菜中,做出他们无故染病的假象,并且隐瞒病情,没有将大人们中毒的情况报回大兴,现如今那几位大人都因中了蛇毒没有及时医治还卧床不起。”
“太子本以为这样拖着礼部的大人们,等将来封禅大典完毕,便能在陛下面前大大地邀一功。”侍从顿了顿,看了看满面怒容的杨勇,又即刻缩回目光,道,“太子殿下之所以做得如此不着痕迹,是为策应之前从钦天监传出关于晋王不祥的流言。但太子殿下没料到陛下会派晋王前往泰山,而晋王殿下督办各项事务雷厉风行,原本因太子为表忙碌而拖延的诸事都很快得到解决,太子殿下因此怀恨在心,想如旧炮制晋王殿下中毒之事,并且……”
“并且什么?”杨坚问道,天威已现。
“太子殿下还想以冬蛇肆虐为异象,继续诬陷晋王殿下是不祥人。”侍从指着第一副担架道,“此人受太子殿下之命,在当夜将准备好的金环蛇放入府库中袭击晋王殿下。”
“他若当真受孤指示,便应该知道以他一己之力如何与孤对抗?当日竟还敢跟你去行馆与孤对质?晋王妃,这个栽赃真不高明。”杨勇道。
“若非太子的侍从揭露此事,我也想不到太子为了保证东窗事发之后撇清关系,居然会如此迂回。”萧夜心看了一眼那具尸体,道,“难怪一直到最后,他都没有说出主谋是谁,只是一口咬定将那蛇看清楚了,引导我怀疑太子。而太子可以在最后认为是我因晋王之故向你泼脏水,借以让所有人认为是晋王府咄咄逼人,而太子何其无辜。因为太子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不会找到证据。”
“荒谬!”杨勇怒道,转而向杨坚求情道,“父皇明察,这分明是晋王妃诬陷儿臣。”
“难道这三个是晋王杀的么?”萧夜心指着另外三具质问道。
“这又是什么人?”杨坚问道。
“回陛下,这三人皆是因为那座石雕丧命。”侍从道。
“石雕?什么石雕?”
侍从颤颤巍巍道:“太子殿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命人暗中雕刻了一座‘双龙咬颈’,幼龙以身缠大龙,并死死咬住大龙要害,将大龙咬死。”
龙乃天子象征,这无异于暗示杨坚死于自己亲子之手。
只这一句,本就欲怒未发的当朝天子再也按捺不住,重重拍案道:“当真!”
杨勇更是气得不顾腿伤从担架上爬了起来,按着侍从的脖子狠狠掐住,面目狰狞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那分明是有人设计要陷害孤!”
乾元殿内,太子失仪,然而杨广、杨谅、萧夜心都没有出手阻止,最后还是杨坚让人将杨勇拉开,那侍从才在天威之下继续陈述。
“太子本欲以石雕和之前关于晋王不利于朝廷的流言诬陷晋王,为确保万一,当夜这三个去取石雕的人便都被灭了口。”侍从道。
“那石雕如今在何处?”杨坚问道。
“就在宫门外。”侍从道,“太子不想落下个残害手足的罪名,因此命奴婢悄然将石雕运回大兴。今日在宫门落马,便是太子早就计划好的苦肉计,作为向陛下构陷晋王的第一步说辞。”
杨坚此时已经怒火中烧,杨谅作壁上观多时,终于在此时开口道:“如此说来,封禅祭坛上的那把火,也跟太子有关了?”
杨勇顿时吼道:“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做的!父皇,你不要相信这贱人的话,他必定是受了晋王指示来污蔑儿臣!父皇明察!”
“他是太子府的人,忽然倒戈处处维护晋王确实值得怀疑。”杨谅向杨坚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且又多处存疑,但不宜对外声张。父皇何不着可信之人进行调查,将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弄个明白?”
“你去?”
“儿臣不敢在两位兄长面前造次,父皇要不要跟母后商量商量?”
杨坚显然不愿意独孤牵扯进这件事,但眼见今日的情形,必然是瞒不住的。他又将杨勇和杨广仔细打量了一番,道:“太子与晋王禁足各府,不得朕的旨意不得踏出一步。晋王妃,暂居宫中,旨同晋王。”
杨坚自然知道杨广和萧夜心夫妻同心,做这样的安排便是不让他们在这件事有结果之前再有合谋,免得再生出风波。
众人退下时,杨坚宣召了高颎,那旨意传入耳时,各人便都对杨坚的心思有了猜度。杨谅发现,杨广离开乾元殿的一路都未看萧夜心一眼,而那晋王妃也未曾因为杨坚召见而有丝毫异样。他不禁感叹,这对夫妻当真会忍会装,杨勇是断断比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