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么哭了一场,久绷的神经骤然放松,合衣躺在阿父床边软塌歇息的季玉竹,不自觉就陷入沉睡。
床上的季父忍着全身的疼痛,艰难地翻过身,仔细听着他渐渐放缓的呼吸,在季玉竹特地留下的微弱烛火里,紧盯着他瘦削的身型,眼底是满满地不舍。
开启了一丝缝隙的窗格飘进一股微风,晃得烛火微微荡漾。
光线摇曳,他仿佛看见那熟悉的笑靥。
“阿阅,你来接我了吗?”
“阿阅,我好想你啊……”
季玉竹猛然惊醒!
发现窗外已然大亮。
院子外面隐隐传来姜卫衍的叫门声。
他忙翻身坐起。
果然是太累了吗?竟然一晚上没听到阿父的动静。
也不知道阿父晚上有没有口渴什么的。
朝床上望过去,季父侧身躺着,面向软塌,苍白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自阿父重伤回来,就不曾见他笑过了。
季玉竹心底一沉,顾不上套上鞋子,一把扑过去。
入手冰凉!明显已离世多时了。
“阿父——”季玉竹大恸。
院外的姜卫衍闻声,惊觉不妥,看了看周边,一脚踹向墙根,借力一跃,直接跳入院内,然后直奔季父卧室。
刚进屋,就看到季玉竹赤足跪趴在床边,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姜卫衍脚步一顿,缓步走到他身后,双手抓扶着他的肩,强行把他拉起来,放到一边的椅子上。
左右望了望,到软塌前拾起鞋子,返身半跪在地上,抬起他莹白的脚,逐一套上鞋子。
在这四月天,掌间的玉足稍显冰凉。
就着给他套鞋子的姿势,姜卫衍抬头,直直看入季玉竹那红肿的双眼:“节哀。虽然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安慰你,但我想,目前你最需要的是振作起来,好好地送你阿父最后一程。”
季玉竹哭得抽噎,眼泪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掉,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脸,嘴里含糊地说着:“阿爹不要我了!阿父也不要我了!”
也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季玉竹!”姜卫衍掐着他下巴低喝,“冷静点!”
对面的人完全没有反应,径自颤抖得不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