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回答为什么杀人,是一件看似容易却又十分困难的问题,或许因为太过痛苦,有好多片段在我脑中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接成一副完整的画面。
我所在的地方,原本在我的心中很温暖。那里不大,住满了性格不同的人,他们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各行其是,纵使彼此之间并不是十分密切,但也算是和睦共处。
可是,自从那天以后,我的生活一下子掉进了地狱……
我们没有钱,起初外婆打算卖掉我和父母以前住的房子来贴补点家用,可是没人买,说那里出过人命,不吉利。外婆不得不一大把年纪出去给人做些杂工,甚至去捡破烂维持生计。而我,只能到更远的地方打工,远到没人在乎或是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不知不觉,我受到的攻击行为越来越多,想躲都躲不掉。
出事后,在学校我成为了异类,一个隐形炸弹,谁见了我都绕道而行。我的朋友都一夜之间成为了敌人,在众人面前毫不留情的羞辱我。
面对欺负时,我开始也会生气,也会失去理智的跟他们打成一团,结果……可想而知,换来了更残忍的对待。
还记得有一次,邻居家的一条小狗死了,似乎是被下毒害死的。
然后,我差点被淹死。
至于老师……我不想多说,他们当然不会害我,可也不会帮我。
警察来过几次,也教育了几番。那帮人表面上装作虚心接受,但等警察人一走,立刻变脸,照常无情的排挤。
人,对于无法控制的东西,都会自然的产生惧怕,而村里人怕我,是因为我是杀人犯的儿子……
后来有天,我放学回到家里,发现外婆倒在地上,我赶紧跑过去将她抱起,但是外婆的身体已经凉了……已经死了。
一瞬间从我脑中闪过的只有一个想法:外婆跟我的父母一样,被杀死了……
警察,我没有办法指责他们所做的为错,父亲确实夺走了他人的性命,但是除了打死他,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吗?为什么事态会演变成那样?
我真正恨的是他们让父亲背着杀妻的罪名却始终找不到真正的凶手,恨的是镇上那帮欺负我们,践踏我们,如臭虫般恶心的邻居、同学,而我更痛恨的,则是造成这种局面的那个所谓的精神科医生,要不是他,父亲也不会成为嫌疑犯。
四年间,直到我半工半读考进大学之前,我每天都只想着如何复仇。
我不会蠢到因为折磨而离家出走,我要积攒力量等待复仇的机会。为此,我需要知识,需要金钱,需要人脉,因为警方没有把医生的名字告知任何人,找到他恐怕不那么容易。
我发誓,总有一天,我会让他尝到跟我相同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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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兆墨和穆恒一起往问诊楼后面的住院部走去,途中谁也没说一句话,这对他们来说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当他们走进单人病房时,刚好赶上医生早上的例行查房。
与刚才在外面被风吹的冷的要命相比,房间里格外的暖和,可以说过于热了。雪白的、符合医院干净形象的白色窗帘半敞开,不知是不是嫌屋内亮度不够怕戴着瓶盖一般厚的眼镜的主治医生看不见病例上边的字,护士长走过去把它全部拉了开来,又转身镇静地、详细的回答着医生抛来的问题。
“你看起来好多了,没问题了吧?外面冷的连打个喷嚏涂抹都能冻住,还是你这里暖和,我在这儿坐一会儿。”说着,穆恒一屁股坐在房间一头的沙发上,搓了几下手。
相较于前两天,澹台梵音的脸色好了许多,终于不再是可怕的蜡黄色,算是恢复了点生气。这是她第二次进医院了,两次都算是稳稳妥妥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即便如此,她本人似乎却不太在意,一点也没有受惊之后的模样。
大概是刚刚睡醒的原因,澹台梵音看上去还有些迷迷糊糊。沈兆墨就静静的看着她,脸色阴沉的可怕,他双臂交叉,指尖嵌进了衣服里。
澹台梵音一面聆听着穆恒的讲话,一面把刚才护士送来的药送进嘴里。接着,她直起身,斜坐在床边,拿起放在床头上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茶杯口冒着白气,茶水烫的无法下口,穆恒小心的捏着杯口,边对着杯中茶水吹起边说道:“十八年前,于坤和同事一起到舜市边的清县义务诊疗的时候,曾在一桩谋杀案中担任顾问。事件中,那家的妻子被人残忍捅死,丈夫由于发现妻子尸体时惊吓过度在冲出门的过程中跌在了水沟里受了伤。在调查中清县警方查出被害人的丈夫患有精神类的疾病,怀疑他会不会因发病而捅死妻子,就像我们之前怀疑于巽一样。于坤根据现场的情况以及被害人丈夫的病情推断他确实有因病发而杀害妻子的嫌疑。当清县警方打算将身在医院丈夫带回队里做进一步询问时却出了意外,被害者丈夫看到一大群警察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在医院乱冲乱撞,大喊大叫。他抢夺了一位病人的水果刀,捅伤了一名试图阻止他护士和闻声赶来的护工,护工当场死亡,随后他拿挟持了一个小护士试图冲出去……总之,不得已清县警方最后开枪打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