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如雨坠窗纱(1 / 2)

一声“拦下”,让琉璃脚步一顿,几乎是话音未落,有道影子从轿子旁边迅速闪出,不偏不倚将琉璃拦住。

琉璃扫一眼那轿子:“滚开!”单手抱着无艳,右手一挥,几枚暗器破空而出!

琉璃出手甚快,银光流星般射出,可却不及旁边之人更快,只见他长剑一抖,便将几枚暗器削落,琉璃惊道:“好出色的剑法!”

此刻,轿子里的人才道:“把小丫头留下,你可以全身而退。”

琉璃听他声音冷冷淡淡,且又不肯露面,顿时冷笑:“好大的口气!你是什么人!”

轿子里的人轻笑了两声,道:“我?是能压你一头的人。”

琉璃大骂道:“放屁!”

轿中人依旧笑道:“小孩子污言秽语,要被打屁股。”

琉璃才要再骂,忽然之间大叫一声,原来他走神之间,那拦着他的人剑招一变,竟侧了剑身,正敲在他的臀上,琉璃一弹而起,心惊非常,这才知道遇到高手了。

琉璃好不容易得手,自不愿轻易放弃,然而跟那持剑人斗了片刻,人却始终落于下风,琉璃越战越是心惊,方才在客栈中他还取笑无艳武功低微,没想到这么快便风水轮流转。

虽然不服,可是再纠缠下去只会越发吃亏,琉璃当机立断,把无艳往前一扔,道:“这丫头你喜欢,你便拿去!只要你知道,你得罪了修罗堂,以后必要你十倍奉还!”

轿中的人及时伸手,将无艳抱住,耳听琉璃的声音远去,便叹了声,无奈一笑。

无艳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用力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挤去,便将面前之人的容颜看了个清楚。

“真的是你?”无艳吸吸鼻子,看着眼前人。

月光之下,轿中之人的容颜仿佛也沾上淡淡悒郁,却依旧俊美秀丽的令人忧伤,正是在长安别离的薛逢薛公子。

薛逢望着无艳,她虽没有说话,可眼睛却泄露了她心中所想,薛逢探手,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小丫头,这幅丑陋的容颜都挡不住如许多的飞蛾扑火,倘若恢复了昔日的脸,那又该如何是好?”

无艳呆呆地看着他,忽然之间眼中透出焦急之色,薛逢怔了怔,而后笑道:“好了,知道你担心什么,别急……我先替你解开穴道。”

此刻轿子重又往前而行,薛逢的手在无艳身上摸来摸去,也不知他是故意的或是真的不熟悉穴道,此举若落在别人眼中,等同轻薄无疑。

然而无艳只忧心别的,未曾在意,薛逢见她毫无气恼之色,反觉失望,当下不再戏耍,手指在无艳胸口轻轻一按,解开穴道。

无艳咳嗽一声,整个人坐起身来,头一句话便道:“大人的毒发了!我要回去救他!”

薛逢却并不惊讶,只是眉眼之间的悒郁之色似浓了几分,喃喃低声道:“终于……发作了啊……”

且说琉璃带着无艳离去,客栈中依旧静默无声,没有人敢在这时候冒险露面。忽然之间,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有个身影以匍匐之姿从门口处出来。

尉迟镇看着空空荡荡的眼前,目光下移,看到地上的一柄薄刃。

他记得,那是无艳曾用过的,而方才她便是想用自戕的法子来救他。

尉迟镇的目光在薄刃上停留片刻,探手将那利刃抓了过来。

手指在刀刃上轻轻一贴,虽然连疼也感觉不到,但指腹上还是迅速出现一抹血痕,果真锋利的很。

尉迟镇记得,这是无艳之前曾为临江王剖腹取蛊的时候用过的,想到方才无艳便是拿着这物要挟琉璃,不由苦笑。若是他还有多余力气的话,一定要叹一声。

握着那利刃,一点一点逼近自己颈间,尉迟镇回想琉璃方才跟无艳说过的话:会渐渐变成药人……

刀刃将要切开颈间的刹那,尉迟镇听到有人大叫了声:“住手!”

因毒性发作,偏又运功强压,两下催逼之中竟让尉迟镇的神志有些迷糊,一时分辨不清这声音究竟是发自谁口,只知道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并非无艳,这便让尉迟镇有些放心。

与其让她留下,或许有很大的可能被他所毁,他宁肯让修罗堂的人得手,在他看来,这样反而比留在他身边更安全一些。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却带有一点熟悉,但有个人影比这更快,极快地掠上楼来。

尉迟镇抬眸,眼睛却已经看不清眼前景物了,模模糊糊地,仿佛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在逼近。

薛逢吩咐那带自己上来的剑仆道:“把尾巴清扫干净!”方才他们一路前来,又跟上许多修罗堂之人,剑仆明白,看尉迟镇匍匐地上,仿佛已无出手之力了,便冲薛逢行礼后跳下楼去。

薛逢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尉迟镇,叹息:“没想到再次相见,竟会是如此场景。”更想不到,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般姿态的尉迟镇,竟会倒在他的脚下,被他所俯视。

尉迟镇依旧辨不清来人是谁,但是他已经不需要竭力分辨,也不需要保持清明,因为他已经撑到极限。

就在薛逢垂眸打量他的瞬间,尉迟镇一跃而起,扑向轮椅上的薛逢。

薛逢猝不及防,竟被尉迟镇一把抱住,整个人往后倒栽回去,尉迟镇却仍不放手,将薛逢死死压下,如铁般的双手用力,嘶啦数声,顿时便将薛逢的衣衫撕裂。

薛逢这才反应过来,望着对方充血的双眸,也看出这双眸子已经不复清明,薛逢大叫道:“尉迟镇!”

然而已经晚了,就好像狮虎用利齿利爪擒住了猎物一般,只有嗜血撕裂的本能,绝不会松开分毫,这就是此刻的尉迟镇。

薛逢大骂,然而又因为发自心底的惊悚战栗而有些无法发声,只能拼命挣扎,可他的挣扎在尉迟镇看来,微弱的就如同虫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