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这几年不在金陵城,发生了很多事,自己等会得小心翼翼作答才是。
兰汀神色微紧,道:“当时太太和老安人住在官街,老太爷又不在家,内院进进出出的事都交给了欣兰。程柏对太太紧张得很,隔三岔五的送些东西来,有时候还会写信写诗送给太太,这些全都是交给欣兰带给太太的。太太不喜欢程柏的这些小利,让欣兰把东西还给程柏,程柏再给太太送东西,也会买些头花帕子之类的送给欣兰,求欣兰在太太面前说几句好话。一来二去的,欣兰就和程柏熟悉起来。
“太太和程柏的婚事没成,欣兰也就跟着太太嫁到了周家。
“偏偏那程柏不死心。求着欣兰又给太太送了几次东西。太太说了欣兰几次,欣兰反而为程柏说好话。太太就和老爷商量,把欣兰嫁了出去。
“欣兰嫁的是个做棉花生意的行商。早些年那行商还在杭州一带收棉花,后来这边的生意不好,就带着欣兰去荆州府。
“大家都以为欣兰嫁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实际上太太怀着二小姐的时候,欣兰曾经回来探望过太太。不过太太身边服侍的都是欣兰嫁了之后进府的,她又变了模样,太太好像也不太想让人家知道,大家一时没有想到她是谁罢了。
“她当时想在家里住几天。太太没有留她。她很失望地走了。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留心到她的。
“后来她又来了几次,太太渐渐待她也就没有刚开始时候的冷淡了,偶尔还会和她说说闲话。
“我记得,太太生二小姐的时候,是难产,当时家里的人都慌了手脚。欣兰突然来拜访太太。管事把她安置在了花厅就匆匆忙忙去请大夫了。”
兰汀陷入了回忆中。
“我头天晚上值了夜的,太太发作的那会我正在屋里睡觉。听说太太难产,哪里还躺得住。我就寻思着去小佛堂里给太太上柱香。
“结果上房到处都是人,老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看谁也不顺眼。
“我没敢上前,拐着弯去了厨房。
“远远的。我就看见欣兰提了个热水壶走了过来。
“她看见了我就和我打着招呼,还很担心地问我太太现在怎么样了。然后举了手中的铜壶告诉我,说上房一直嚷着要热水,茶房的炉子太小了,烧不及,她见那些小丫鬟吓得毛手毛脚的,就自告奋勇地帮着提提水。
“我当时也没有细想,还说。您是客,哪能麻烦您。这壶水还是我送进去好了。
“谁知道欣兰听了像吓了一大跳似的。连声道着‘不用’,提着壶就匆匆往上房去。
“我见她一个嫁出去的都这样殷勤,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谁知道等我到了上房,她却不见了影子。
“我正在心里嘀咕,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提着那铜壶,就站到了帘子旁。
“我记得,当时老爷看见了还皱了皱眉,想说她什么的,结果屋里的人喊着‘再送壶水进来’,欣兰忙把水递了进去,老爷也就没说什么。
“没多久,稳婆就脸色苍白地从帘子后面擦了头出来,跟老爷说,血止不住,她也没有办法。
“老爷当时的样子说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了。冲着那稳婆道,你刚才不是说血止住了吗,怎么又说血止不住。到底止住了还是没止住?你要是胡说八道,以后就别想再吃这碗饭了。
“稳婆当时就吓得哭了起来,说,开始是止住了的,谁知道刚把太太安顿好,又开始大出血。
“老爷是真心待太太好。别人生产的时候都请的是医婆,老爷请的是个大夫。还陪着那大夫进了产房给太太把脉,太太这才留下了一条命。
“可太太到底是伤了元气,拖了半年,还是去了。”
兰汀说到这里,神色有些茫然地了理来。
周少瑾听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想象母亲去世后父亲的伤心,一时间有些痴了。
屋子里顿时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
周初瑾冷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程柏害死了我母亲’?我看不是程柏害死了我母亲,是你无事生非吧?你就是想编个故事哄骗我们姐妹,也编个像样的啊!”
“大小姐,我没有编故事。”兰汀回过神来,焦燥地道,“真的是程柏害死了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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