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才够。”李凤歧神色愉悦,大拇指轻轻拭去他唇边的水渍,笑着又回答了一遍他的方才的问题。
叶云亭:“……”
他眯着眼打量李凤歧,心想狼果然还是狼,平日里瞧着跟大狗一样好脾气,却半点经不起撩拨。
他暗暗长了心眼,心想以后可不能再轻易招惹他。
***
却说叶泊如回了国公府后,第二日就收到了“李凤歧”写的信。
看完信上内容,便挑眉笑了,心想他猜得果然没错。永安王瞧着待叶云亭还不错,但实则一直防着他,毕竟一个毫无用处之人,也犯不上什么都叫他知道。
他沉思片刻,又提笔回了一封信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去了太傅府。
取暖的火炭已经安排上了,一同送去的还有一个老实的婢女。
这婢女是叶泊如特意挑选出来的,家里老父生着病,急用银钱,正可以被他拿捏在掌心。
如今这婢女一日三回去韩蝉的卧房帮忙清理暖炉,更换火炭,进出还算顺利。但他并未叫婢女轻举妄动,只先叫她先观察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听婢女说,韩蝉这些日子还是没有进食,只喝了两口水,身体已经十分虚弱。
他故意拖着没再报上去,想着等韩蝉再虚弱一些,便可以命侍女趁机搜寻解药。到时候他找到了解药,再将韩蝉身子不好的消息报上去。届时不论皇帝管或者不管,他的计划都不会受到妨碍。
叶泊如坐在马车里,瞧着守卫森严的太傅府,志在必得地笑了。
第75章 冲喜第75天 (补二更)
十一月末时, 又下了一场大雪。
北风卷着铺天盖地的大雪来势汹汹,半个上京都被白雪覆盖。附近城镇不少百姓的房子被大雪压垮,诸多百姓流离失所, 冻死街头。北地各州府上报灾情的折子不断,全都堆积到皇帝案头。
但皇帝依旧未曾上朝,大手一挥, 折子全送到了政事堂,叫他们自己商量着办。
“崔常侍留步。”乔海仁疾步追上来传令的崔僖, 不无担忧地问:“陛下已经数日未曾上朝,可是龙体还未痊愈?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我等尚且可以勉力支撑,但还有诸多事情需请陛下定夺。”
他叹了一口气:“如今诸多官员下了邢狱,本就人手短缺。又遇上雪灾, 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
“陛下龙体已无大碍。”崔僖止住脚步, 见追上来的是乔海仁, 也没有瞒他:“只是太傅还有皁河之役,叫陛下心结甚深,一时恐难解开。”
“这朝上的事, 还需诸位大人多多担待。”崔僖朝他拱了拱手。
见他如此说,乔海仁只能叹了一口气:“陛下倚重崔常侍, 还望崔常侍多多劝诫。叫陛下早日宽心。皁河之役不过一时惜败, 总有叫他们还回来的时候。”
说完, 朝他一揖,叹着气离开了。
崔僖瞧着他的背影逐渐被漫天大雪遮掩,神色淡漠,这位耿介正直的侍中大人,对皇帝还是太不了解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缓缓往太乾宫走去。
……
政事堂里为救灾争论重重之时,李凤歧相继收到了云容与北疆的来信。
云容的信件与叶妄有关,探子带着殷氏的信件去了云容之后。小心隐藏身份,一直暗中打探叶妄的行踪。只是暗地里始终未能打探到叶妄的消息,最后便只能遵照李凤歧的吩咐,以殷氏的名义将信件直接递到了殷府。
好在殷家人对殷红叶还念着血脉亲情,看见信后,没有太过为难便告知了叶妄的消息。只是这消息却算不得好。
殷啸之说,叶妄到了云容后不久,便被暂时软禁了在府中。念着他到底也是疼了多年的曾外孙,殷家并未真准备对他动手,只将他禁足在府中。准备等战事过后再将人送回,但没曾想到他竟然趁着殷啸之父子带兵出战皁河时逃了,至今下落不明。殷家也曾派人去寻过,但并未发现他的踪迹。还以为他已经回了上京。
因未寻到人,探子便只回信交代了打探到的消息,仍继续在云容顺着可能的线索打探叶妄行踪。
“谎话连篇。”叶云亭眉心紧蹙,脸上隐隐有怒色:“殷家若真只是软禁,他何必冒险逃走?”
以为人已经回了上京就更是笑话,殷家在上京不可能没有耳目,叶妄回没回国公府他们如何会不知道?更何况叶妄自小长在上京,锦衣玉食,云容距离上京数百里路,这天寒地冻的,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回来?
叶云亭攥紧了信纸,压下了心中担忧,对李凤歧道:“还得再增派人手去找,就从云容往上京这条路上寻。”
若是叶妄逃出殷府,多半会想办法回上京。若是往年便罢了,但偏偏今冬遇上了大雪灾,叶妄若是没有盘缠……叶云亭不敢往下深想。
“我再派人去寻。”李凤歧明白他的担忧:“叫人往各个州府沿途去贴告示悬赏,他不会有事。”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叶云亭叹口气,默了片刻,又道:“我叫人给殷氏传个口信。”
自从殷氏将信件交给他后,已经数次遣贴身婢女来探问消息,叶妄如今下落不明,瞒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北疆来信说了什么?”叶云亭压下忧虑,想起还有一封信件:“可是也受了雪灾波及?”
渭州、西遇州都在西北面,严冬酷暑,气候反差极大。今冬这么大的雪,连中部的加黎州都受了波及,北疆的情况肯定更加严峻。
“都遭了灾,好在北疆每年都有防范,今年又特地备了粮草物资,倒是能扛过去。”
虽是这么说着,李凤歧神色却并不见轻松:“但西煌此次受雪灾影响极大,听说不少牛羊牛皆被冻死……朱闻来信上说,边界上有小股西煌军在不断试探,若是雪灾再持续下去,今年北疆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西煌气候比北疆更极端,雪灾冻死了大批牛羊,西煌损失惨重,就必定会把主意打到相邻的北昭身上,以掠夺来弥补自身所受的损失。
叶云亭观他神情,声音微沉道:“王爷可是要去北疆?”
“去是要去的。”李凤歧放下信,屈指在轮椅扶手上轻敲:“但上京这边的事要先了了。你与母亲也一起去。”他看向叶云亭,缓声道:“此次一走,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他早有打算要去北疆,如今殷家叛乱,朝局不稳。李踪如今虽然顾忌着北疆,暂时不敢轻易动他,但难保不会有意外,留在上京并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西煌异动,正是个好机会。
带上叶云亭与老王妃,则是为了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