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嘤鸣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嘱咐道:“这事儿都不动声色,不要打草惊蛇。”
“是。”半夏忙应了。
“好了,你退下吧。”嘤鸣默默道,只怕接下来,皇帝就该来了。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嘤鸣才刚将倒出来的避孕小药丸一一装回珐琅春瓶中,便听见哐啷一声,内殿的门被生生踹开了。
果不其然,皇帝来了,带着一脸冲天的怒火来了。
嘤鸣不疾不徐起身,朝他见了万福:“皇上金安。”
“金安?!”皇帝面孔几欲狰狞,他怒意翻涌几个大步便走到嘤鸣跟前,粗粝的手一把捏住嘤鸣的下巴,他迫使嘤鸣扬起脸,对视着他,“朕很想安,是你不让朕安宁!!!”
剧烈的吼声震耳欲聋,嘤鸣眉心颦蹙,看着歇斯底里的皇帝,心中也不免有些惊讶,真的至于如此吗?
皇帝此刻也瞥见了搁在床头月牙桌上的那只珐琅春瓶,他松了捏住嘤鸣下巴的手,一把将那春瓶抓了起来,拧开一看,瞬间脸色黑沉冰冷。
呯!!
一声清脆尖利的声响,珐琅春瓶被摔得粉碎,小小的药丸散落一地。
“你一直都在吃这个东西是不是?!!”皇帝怒吼之声随即响起。
嘤鸣垂首,沉默着。
“为什么?!”皇帝几乎咬得牙齿碎裂,才问出了这三个字。
而嘤鸣,还是沉默着。因为她没什么好解释的,她就是一直在吃避孕药丸,至于为什么?吃这个东西,当然是不想怀孕了。答案皇帝自己都知道,她又何须解释,何须狡辩呢?!
而嘤鸣的沉默,并没有让皇帝的怒火消减半分,碰的一声,皇帝的拳头砸在了月牙桌上。那桌子是上好的红木制成,质地坚硬无比,然后那一拳头,生生将桌子上打出了一个窟窿。
同样,淡淡的血腥味逸散出来。皇帝的手指关节已经被木碴子扎破,血珠子成串沁了出来,嫣红得若朱果一般。
皇帝深深呼吸了几下,面孔变得冰冷如许,“即日起,你给朕禁足长春仙馆,什么时候想好了如何跟朕解释,什么时候再说!!”
撂下这番惩罚,皇帝大踏步而去。
嘤鸣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皇帝的情绪之暴躁超乎她的意料,然后结果如她所设想、所希望的,一般无二。
她被禁足了。
进宫两年有余,最得皇帝宠爱的舒嫔纳兰氏被禁足了,御前的太监被派来亲自看管长春仙馆的各处入口,俨然已经戒备森严。
嘤鸣抚摸着自己腰间,这样一来,应该要安全多了吧?
半夏上来扶了她坐下,轻声问:“娘娘,当真非如此不可吗?”
嘤鸣微笑着道:“我和怡贵人她们不同,皇后能容她们,但十有八九不会容我。”
半夏点了点头,“可是奴才瞧着,皇上动了真怒了。您日后,可该怎么解释呀!”
“无妨。”嘤鸣淡淡道,她自然有法子解释。如今要做的,便是淡出众人的视线,精心将养。
七日前,本该到来的月事没有来,反倒是她丹田中的液体骤然少了三分之一,她惊惧之下,还以为自己的修炼出了什么问题。
还是火团告诉她,她的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对于修仙之人,每一次怀胎,都需要有充足准备,否则经不起法力消耗,很有可能能掉一个境界。嘤鸣问过火团,胎儿会多久吸食一次她丹田积蓄的法力,火团摇头,只说多则一个月,少则半月。
这样头疼不已,光应对这个突入起来到来的孩子,就够让她头疼的了,若是一旦被外人知道这点,只怕就要内忧外患了。
所以,嘤鸣不得已之下,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果然,皇帝是多疑的,让安插在她宫苑中的太监林海取走了一颗药丸。皇帝知道了那药丸功效,自然雷霆震怒,对她一通发作,还将她禁足了。
一切如她所愿那般,然后嘤鸣心底却是冰冷的。
皇帝说过会相信她,如今看来,又没有遵守诺言。
也幸好,她没有相信皇帝那种信手拈来、随口说出的承诺。皇帝凉薄,她的心也一样不是暖的。没什么好怨怼的,反正她并不爱这个男人,哪怕他是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
长叹一口气,按照日子算,果然还是她十七岁生日前几日,那次醉酒误事……
哪里想到,真的一球进门了。她中招了。
呵呵。
罢了,孩子既然来了,孩子爹不可靠,嘤鸣也只好自己想方设法保全这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