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嵘看着那张又坏又嫣红的嘴,抿了抿嘴唇,他从来不和李宓讨论嘴上功夫。
台上的气氛正吵得火热,观众也哭的带劲儿。
林清竹坐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偷偷打量李宓,见她和应嵘说话,表情似乎很轻松。
不禁裂了个笑,她万分期待,李宓待会儿会是什么表情。
台上气氛渐浓,李振兴拿着话筒,抹了抹纵横的老泪。
“看着这一家团聚的场景,我不禁想起我的一个女儿来。”
“她离家多年,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我最近才知道她这些年一直过得很不好,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国外,刚刚回国,我心疼她,可怜她的处境。”
李宓:“……”
李振兴哽咽:“但是我不敢认她,她被领养走时,那双眼神让我不敢面对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我的苦衷。”
在场的大都是春夏镇的人,春夏镇旅游业没开发起来之前,经常出现小孩被外地人领养的事情,李宓的情况不是个别。
这些父母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补救当年把孩子送走的错误,李振兴的这番话,仿佛是说到了大家的心里。
不少人被触及心底里的伤痛,李振兴敢把当年的事情拿出来讲,无疑是给这些人一次勇气。
大家都相信以不得以理由做借口的抛弃,都会被原谅。
李振兴接过台下人递来的纸巾:“我乞求女儿的原谅,就像大家乞求被你们的子女原谅,因为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割舍的。”
李宓冷笑,道德绑架吗?反正她也没名气,今天不去认这个亲,看能不能被封杀了。
李振兴拿着话筒,对着李宓这边:“你愿不愿意原谅我们?”
被这么公然的逼迫,李宓的血直往脑子里涌,他就是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今天她也不会去认。
场上的人一片哗然,这才意识到,李振兴口中的女儿,今天就坐在这里,顺着他的视线,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往李宓这边打量。
直播间里的弹幕开始疯狂涌动:“什么情况?这是剧组的排练还是什么?”
“女儿?认亲?这什么狗血剧情?”
“这镇长说的好感人呀,谁是她女儿快站出来呀。”
李宓的手气的发抖,她的强大,她的铜墙铁壁,在李振兴的逼迫下,瞬间瓦解。
纵使再过十几年,她似乎对李振兴的反抗,都做不到最好。
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但是这个时候的沉默,无疑是观众最兴奋的助燃剂。
场上不知道有谁在带头:“原谅他,原谅他。”
此起彼伏的声音,像一道道催命符一样,让李宓眼前发黑。
她被架在道德的审判架之下,被这些道貌岸然,抛弃子女的父母审判,他们逼着李宓原谅,不仅仅是李宓,更是当初春夏镇被送走的那么多孩子。
但是她的名气最大,在全国观众面前,李振兴不怕她不就范。
她正要想站起来,被应嵘摁住:“我去。”
他不想让李宓遭受这些眼神,这些不善,好奇,带着狡诈意味的眼神。
应嵘突然站起来,让大家都有种意想不到的感觉,特别是李振兴,他万事俱备了,可东风没来。
应嵘站起来后,径直走到台上。
他面色极其冷肃,和这群痛哭流涕对着被自己丢弃子女忏悔的父母相比,应嵘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泼在这群人的脑门上。
他表情冷漠的,把自己置身事外,冷眼看着所有人演绎良心债。
他从李振兴手里接过话筒,语气不疾不徐。
“李镇长讲完一个故事,那我再给大家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比安徒生童话要残忍许多。”
他对着台下的观众:“有一家人,他们用五万块卖了自己闺女,这个女儿好不容易长大成人,也身心健康,她不缺爱,有家庭,是一个非常幸福满足的人。但是卖女儿这家人要来认女儿,即使卖了十多年,这家人一口一个血缘关系,我请问李镇长。”
“这血缘关系,还跟你有任何关系吗?”
李振兴蠕动嘴唇:“她是我生的,当然是有。”
应嵘涵养好:“没有了,血缘关系,五万块,一手接钱,一手断关系,你可是手起刀落,没一点犹豫。”
台下人议论纷纷,直播间里也是惊恐不已,大家分分猜测这个女儿是不是李宓。
镜头此时切到李宓,她眼神淡定和台上的应嵘一模一样。
小奶包靠在她的怀里,用小手轻轻拍她,低声道:“妈妈,你不怕。”
李宓强忍着眼泪。
李振兴:“你胡说,我没有卖女儿。”
应嵘对着台下:“没卖女儿,很好?有哪些家是女儿自己走丢的?”
台下淅淅沥沥地举起手。
应嵘:“可真巧,丢的全都是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