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有证据。”温庭很是淡定。
扶嘉说:“没证据,温相手段高。”
温相笑了:“陛下谬赞,微臣愧不敢当。”
温相年近四十,眉眼温和,笑起来的眼角有两条细细的褶子,毫无攻击。
“你当的起,昌平候及世子一事,按律处置,你可以走了。”扶嘉一点不信,不信这条老狐狸装出来的样子。
温太妃蠢,她弟弟温相可不蠢。
温相不走,他又道:“陛下公事公办,可曾想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因先端王未婚妻身份本就被朝野百姓议论,母族今又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一损俱损,陛下可曾考虑过娘娘在百姓口中的名声。”
等温相说完,扶嘉直直看他,又笑了一下:“原来温相是想朕从轻发落啊。”
“陛下,臣有一计,既可以堵天下悠悠之口,又可让昌平侯全身而退。”
扶嘉没什么兴致:“条件呢?”
温相抬眸,定定看向扶嘉,说道:“臣深知温太妃罪孽深重,温太妃留在宫中,也是碍陛下之眼,臣想接她出宫。”
“太妃出宫,可没有先例。”扶嘉对温相所言一点不意外。
“改头换面,从此再无温太妃之人。”温相说。
他字字诚恳,扶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问:“温相和太妃倒是姐弟情深,比朕这个儿子都要情意深重的很啊,朕倒是不明白。”
静默了半响,温相双目直视扶嘉:“太妃娘娘不是一个好母亲,她却是一个好姐姐,臣幼时母早丧,父亲早早娶了继母,继母瞧我们姐弟二人不顺眼,是太妃娘娘自幼护着我。”
温太妃成年后,要嫁给还是王爷的先皇当侧妃,他就不同意。但温太妃意志坚定,幼时被人当做脚底泥,温太妃立志要往上爬,怀了扶嘉时,他曾见过温太妃,眼角眉梢都是笑,只是期望越大,失望来临之时,便是噩梦。
温太妃待扶嘉不好,可她对他这个弟弟,从未亏待,反而付出良多。
扶嘉不像温庭,他冷心冷肺,所有炙感热情全都给了沈盈枝,对于他们的剖心解肺,扶嘉毫无动容。
“等温太妃一一尝过朕幼时经过的那些事,朕倒是不介意把她还给你。”扶嘉顿了下,嘴角勾起嗜血笑,“前提是她要能撑住,等那一天,她还活着。”
温相愕然。
面容改色也只是刹那间的事情,转瞬温庭又恢复一国之相应有的深沉。
“陛下就丝毫不为娘娘考虑吗,皇后娘娘不管怎么说,都出自昌平侯府,昌平候府是娘娘的母族,更是娘娘的颜面。”
扶嘉笑了下,他抬手拿起朱砂红批,字字掷地有声,让温庭能走的明白:“皇后的颜面,尊荣,朕给,她不需要依靠朕之外的任何人。”
他在,足矣。
何况即使有人引诱,昌平侯和昌平侯世子也得有此想法,不然怎么做出这种事。
他们两人,毫不无辜。
温相这下真的愣了,为了此事,他考虑了很多,尤其是扶嘉对沈盈枝的感情,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在原地默默站一会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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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嘉去处理政事,沈盈枝百无聊赖,随意从箱子里摸出几本书,拿到书房去看。
从前在安州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无聊过,现在的每一日,除了吃就是睡,日子忒腐败。
这些书大部分是民间话本,前些日子扶嘉怕她无聊,特意让人从外面买来。
打开第一本,是个志怪故事,樵夫偶然在山林中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小狐狸本已修炼成精,却被道士所伤,养好伤后,幻化成美貌女子,前来报恩,然后是一长串的跌宕起伏,最后两人双宿双栖。
第二本不讲男欢女爱,讲的是一个美貌妇人死了相公后,被婆母一家□□,日夜折磨,后来美貌夫人毒死了她们全家的故事。
沈盈枝拿的话本都很薄,一本书也不过几万字而已,而有些故事内容,又无聊的很,沈盈枝不知不觉,拿起第三本。
打了个哈欠,沈盈枝有些困,可有可无的打开第三本。
然后她就瞌睡就没了。
沈盈枝写过话本子,虽然没有特别露骨的描述,但对于男女欢爱一事,在还没有实践经历前,也不陌生。毕竟她生活的年代,经常会弹那种小广告,不过她看着白腻腻的大花肉,很少有好感。
如今看着眼前薄薄的册子,人物精致,上色秾丽,不仅仅只是人,每一张图都配有恰当的风境,露而不淫。
是春宫图!且画师的功底也很是不差。
沈盈枝又翻开一页。
“盈盈,你在看什么?”扶嘉推开小书房的门,眨眼走进。
沈盈枝听罢,立刻把书合起来:“随便看看。”
目光落在紫檀木的书桌上,扶嘉看着案桌上那些书名,大概猜到内容。
沈盈枝懊恼,她刚刚遮什么遮啊。
不过春宫图一人看起来津津有味,两个人就真尴尬!!
随手拿起一本,扶嘉不在意的瞥了两眼,沈盈枝立刻转移话题,对扶嘉说:“扶嘉,我想要在京城开一家书斋。”
她也不是心血来潮,是早有打算。
他闻言,抬起头来,柔声笑道:“怎么想起开书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