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日,每天都有过选秀女被引来,三个所很快就被填满了,主屋算是好的,只有三张床榻,自然只能住三个人,而东西厢房都是大通铺,完全可以多塞一两个人。
满蒙汉各八旗,也就是二十四个旗的秀女加起来,足足留一百多号秀女,那叫一个热闹。
秀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一所、二所的满军旗秀女瞧不起三所的汉军旗秀女,正屋的世家大族格格瞧不起厢房那些小门小户秀女,不过西三所有不少嬷嬷看顾盯着,倒是不敢有人造次,表面上还是一团和气的。
盈玥入住西三所的第五日,教习嬷嬷从指派了“任务”下来,因荣王初丧,若是字迹规整的秀女可领取文房四宝为荣王抄经,以作祭奠之用。
其次,令妃娘娘临盆在即,若是女红不错,可以领取针线,为令妃绣制祈福保平安的福袋。
说白了,就是考校写字和女红。
那嬷嬷扬声道:“不论是抄经还是绣福包,务必仔细,不求多,但求精。”
其实秀女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太苦,也就是住的地方差了点、吃得清减了点罢了。
不过这对于娇生惯养的大家闺秀们而言,已经是极大的煎熬了。这些秀女,不论家世高低,无不是官宦千金,少不得身边有一堆丫鬟伺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不但要跟旁人挤在一个屋里,每日还得自己穿衣洗漱,还得每日顶着日头在所内院学习规矩礼仪,午后还得仔仔细细完成嬷嬷布置的“任务”。
盈玥的女红,完全没法看,她也就会打个络子,难登大雅之堂。
因此毫不犹豫领了笔墨纸砚,便回屋抄写了。
宝容倒是好,笔墨、针赀全都带了些,“我瞧着那位钮祜禄格格就是两样都拿了,反正我字写得不丑、女红也还过得去,索性都做点,反正嬷嬷都说了,不求多、但求精。”
盈玥:你开心就好。
小纳喇氏坐在围子床的床头,正穿针引线,别看她年纪不大,三两下便裁好了素锦,绷在绣绷上,正犹豫着要绣什么,“上头只说要福包,却不知绣什么样式好。”
宝容微微一忖,便道:“五福捧寿、福寿双全什么的,虽然意头也好,但都是老样式了,不如背后在绣上龙凤和鸣,也贵气些。”
盈玥忙道:“我倒是觉得,与其绣龙凤和鸣,不如绣双龙戏珠。”龙凤隐隐有谕指帝后之意,未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光绣龙吧。
宝容一愣,顿时就明白了意思,她忙点头:“既然给即将临盆的令妃绣荷包,皇上太后自是盼着再添一位阿哥,而令妃娘娘前头已经有了十五阿哥,双龙戏珠的确正合适。”
小纳喇氏笑着道:“还是富察妹妹思虑周全。”
宝容沉吟,道:“我瞧着,大多数领的针赀,也有都领的,却甚少有只拿笔墨的。月娘,你……”
盈玥耸了耸肩膀,“没办法,我的女红的确没法拿出手。”
宝容眼珠子骨碌一转:“要不,我帮你……”
盈玥立刻摇头不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在宫里,还是求稳为上。何况,又没说不做针线,就会被撂牌子。”
宝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低头开始绣福包了。
盈玥则从自己的包裹里找出一块上好的徽墨和一管湖笔,秀女都带了包裹,搁在马车里,若是过了殿选,会有专人送进三所殿——自然了,包裹都是被检查了内容、并登记在册的。因此违禁物品是万万不能带进宫的。一般秀女都会带几套换洗的衣裳、一些首饰、脂粉之类的东西。
而盈玥,除此之外,还特意带了几方好墨、一杆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