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和说了个给俩人买水的借口,离开了。
曾晚坐在一旁长椅上与张淼淼面对面。
“淼淼。”
“嗯。”
曾晚伸出左手,给她看自己丑陋的伤疤,掌心的,以及左臂上新划伤的,她呼口气,说:“我是个乒乓球运动员,曾经是左撇子,手受伤后,我就不能打球了。”
张淼淼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曾晚的疤,“曾晚姐姐……”
“我当时觉得,我活着跟死了没两样。可是后来,我重生了……”
张淼淼困惑。
曾晚用右手握住张淼淼的手,“我开始学右手打球,很难很难,每天都想哭,尤其是晚上,可我都咬着牙忍下来了。”
张淼淼埋头。
须臾,张淼淼摸上曾晚掌心的疤,低语:“很疼的……”
“嗯,很疼,淼淼也是吧。”曾晚摸了下她空了的右小腿。
张淼淼看了眼曾晚,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呜呜呜……曾晚姐姐……我没了右腿……我以后再也不能跑了……”
曾晚安抚鼓励:“淼淼,你还有双手啊,不能跑步,我们还能做很多事情,对不对?”
“曾晚姐姐……”张淼淼抱着她,眼泪浸透了曾晚的衣裳。
曾晚眼眶湿润,一遍遍拍着她的背。
虽然张淼淼只有十一岁,但道理她都明白,她只是缺一个理解她的人,旁人永远是旁人,亲人也不例外,没人能真正懂这种痛。
可曾晚感同身受,她经历过。
她所说的一切在张淼淼面前不会显得那么苍白。
陆程和回来的时候,曾晚在给张淼淼擦眼泪。
陆程和递去纸巾,又一人给了一瓶矿泉水,“聊完了?”
曾晚笑着点头:“完了。”
张淼淼难得露出笑容:“陆叔叔,我们回去吧。”
陆程和颔首,与曾晚对视一眼,用眼神给了她肯定。
送张淼淼回了病房,陆程和又陪着曾晚下楼,两人踏着晚间秋风散步。
陆程和沉声问:“刚才跟淼淼说了什么?”
曾晚伸出自己的左手,笑说:“这个。”
陆程和突然抓住她左手,摩挲她掌心的疤,他没说什么,叹口气,眉宇间全然是心疼。
曾晚歪头睨他,“喂喂喂,你他妈怎么这副表情,我这疤很宝贵的。”
陆程和不语。
曾晚垂眸想了想,缓缓道:“我这疤,是为了救人弄的,你是不是该夸夸我。”
陆程和低头对上她视线,既高兴又心疼。
这是曾晚第一次主动向他讲关于这道疤的事情。
“曾晚……”
“干嘛呀,你别这么看我,又没真让你夸我。”
蓦地,陆程和把她搂在怀里,低沉道:“别再受伤了,真的。”
*
今天,曾晚出院,东西全收拾完毕,出院手续也办好了,等半天就是没见陆程和。曾晚问护士,护士说他正在手术,曾晚明白点头,这才发现她老毛病犯了——黏人。
这一个月,陆程和可以说是与她形影不离,大小事都帮她办妥,让她产生了依赖。
曾晚和梁勤坐上回程的出租车,梁勤扫她两眼,说:“怎么,程和没来送你,失落了?”
曾晚撇撇嘴:“哪可能啊。”
口不对心。
梁勤摇头笑笑,也不继续拆穿她。
曾晚摇下车窗,秋风扑面,冷得她吸口气,手机震动,她拿起来看,是陆程和的短信:【晚上去省队找你。】
曾晚思考了下,回:【不要了。我今晚早睡。明早开始训练。】
陆程和:【我会来很早。】
曾晚:【行吧……】
曾晚扭过头,看着窗外,捂嘴偷笑,到底是她黏人,还是陆程和黏人啊……
第3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