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撑得很费力,他的腿脚也不好使,两人头上就算有把伞,那些雨还是瞬间淋湿了裤管和半截衣服。
徐烁的脸色很差,眼神无力,他关上车门,接过刘春手里的伞,搂着刘春的肩膀,艰难的冒雨往写字楼的大门走。
雨水声很大,直到进了门,合上伞,刘春才看清徐烁有些苍白的脸色。
“要是我不下来找你,你今天还打算睡在车里?”
徐烁和刘春一起走进电梯间,低声说“我没事刘叔,只是在车里想点事情。”
刘春皱着眉,长叹一声“我知道……今天,是你老爸的忌日。”
徐烁的身体轻微一抖,他靠着电梯间的墙苦涩的笑了一下“刘叔是因为这个过来的?”
刘春点头“我带了点酒,打算跟你喝两杯。”
两人回到事务所,先换了一身换洗衣服,头发也用干毛巾擦过,这才坐在办公室里喝起小酒。
刘春不仅带了酒,还带了饭菜,可徐烁一口菜都没动,连着喝了两杯白酒下肚。
直到刘春一把拦住他又要去够酒壶的手,说“先吃点东西垫垫,不要仗着年轻就这么毁自个儿,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徐烁一顿,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随即拿起筷子将菜和饭送到嘴里,眼神呆滞的咀嚼着。
一顿饭吃的无声无息,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刘春就一个劲儿给徐烁夹菜,徐烁一口接一口的往胃里送,味同嚼蜡。
直到饭盒里的食物消灭干净,刘春给徐烁倒了一杯酒,徐烁拿起来就灌下去,然后瘫进沙发里,一手抬起盖在眼睛上。
他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开口了“刘叔。”
刘春一边收拾饭盒一边应了。
徐烁仿佛笑了一下“我今天拿下了田芳的案子。”
刘春一怔“就是和‘江城基因’有关的那个?”
“嗯。”
刘春问“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徐烁一动未动,只是沙哑着声音说“我要利用这件事当引子,一步步查清‘江城基因’的底。还有,我已经成功接近了顾承文的女儿。”
刘春惊了,直勾勾的看着徐烁。
徐烁这时放下那只手,一滴眼泪悄无声息的从泛红的眼角滑落,但他没去擦,只是说“我老爸临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他。十年过去了,那个老东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老爸却死无全尸。那些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徐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在陷入昏迷之前,他几乎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只是不停的喝酒。
刘春和小川一起把他抬到休息室,让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度过这一夜。
可酒精的麻痹却只持续到半夜三点钟,徐烁就被一场噩梦惊醒。
……
……
梦境的场景是徐烁经历过的,那是十年前的今天,他带着徐海清做的馅饼刚从历城回到江城。
进了家门,屋里空荡荡的,还有些许久不开窗的霉味。
徐烁想,老徐应该还在队上忙,估计要晚上才回来,他干脆先把屋子收拾好了,馅饼热了,再“乖巧”的坐在餐桌前等他,希望老徐不要因为他失踪几个月就大发雷霆吧。
徐烁主意一定,说干就干,屋子里落了一层灰,老徐肯定是接了个大案子,才会这么久都不打扫屋子,他费了老鼻子劲儿才把厨房、客厅和徐海震的卧室收拾出来。
徐烁扫除完,觉得有点困了,就把热好的馅饼用盖子盖上,随即躺在沙发上迷瞪了一小会儿,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老徐还没回来。
徐烁觉得奇怪,有些迷糊的爬起来,抓起旁边的座机电话给局里拨了一个。
电话接通了,是熟悉的王叔叔的声音。
徐烁一乐,说“王叔,是我,小烁。老徐在吗?”
被称作王叔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即说“呃,是小烁啊……你回来了?”
“是啊,王叔,老徐人呢,让他来接个电话呗……哦,先等等,您能不能先帮我试探他两句,看他今天的心情咋样?”
王叔支吾了两句,说让他等等,然后捂上听筒,好像和旁边的人商量了什么,这才对他说“那个,小烁啊,你先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这就过来,咱们见面聊吧。”
挂上电话,徐烁茫然的坐在沙发里琢磨了一会儿,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见面聊?有什么可聊的?
老徐到底在不在局里啊,难道出外勤了?
王叔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却说“我们这就过来”?
徐烁越想越不踏实,可他又不知道该去问谁。
等等……
他忽然想到,像是刚才这样类似的场景,似乎也在别人身上发生过。
那天他在警局,亲眼见到刘叔叔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捂住话筒请示老徐怎么办,老徐抽着烟,一脸凝重,随即说了一句“告诉家属,咱们这就过去”。
然后,老徐就带着刘叔叔和一个女警离开局里,后来还是王叔叔跟他说,检验员那边刚刚证实死者身份,他们要去给家属一个交代。
想到这里,徐烁心里咯噔咯噔的。
但他转念又想,肯定不是这样,刑警大队的队长谁敢动啊,他怕是警匪片看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