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胜还以为那苹果是给自己的, 颤颤巍巍伸出手去却抓了个空, 眼见着女儿“咔擦”清脆一大口咬下果肉,他气的眼不眼鼻子不是鼻子, “打住,我连家从不做走后门这种事,她想演什么看她自己本事,我之前也没管她, 不挺好的吗?”
两个老小孩, 你一嘴我一嘴的吵了起来。
连逸嘴里沁满了酸甜的苹果汁水,总觉得今年的自己很幸福,和父母团圆开怀, 还遇到了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晚上六点。
连父不愿意搞特殊,住院都走的最普通规格,也就是家属每天晚上六点都只能留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她手轻轻一抬,果核精准无误地砸进了垃圾箱,擦了擦嘴巴道,“你俩晚上想吃点什么啊,我去买回来。”
“老子要吃回锅肉。”
“妈妈要喝一碗海鲜粥,你爸爸要喝一碗白粥。”
“老子要吃回锅肉。”
于美红侧目瞥了他一眼,波澜不惊道,“我看你像回锅肉。”
人民医院后街里拐弯过去有一家开了许久的粥铺,据说已经开了几十年,她父母年轻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吃。老板换成了前任老板的儿子,照样是憨厚的面容,点菜时候喜欢用胖乎乎的手擦着围裙,微笑着问你今天吃点什么。
她打包了两份肉粥,一份海鲜粥和一份白粥。
家属探望时间已经过去了,她在门口把粥交给妈妈便急匆匆地离开,想来骆鹭洋应该也累得很,便自己叫了个车回家。
两碗分量实在的热粥拿在手里,袋子勒的手掌心很快泛红,她快速输入密码,打开门却是一片漆黑。
以为他还在睡,连逸轻手轻脚换下鞋子,赤着脚进卧室,却发现,人是真的不在。
把粥放在桌子上,她一个电话拨过去。
接通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连逸姐?我是齐传,你在医院吗?要我去接你吗?”显然对面是被人叮嘱过的,上来便噼里啪啦地问起来。
她有点失落,却又瞬间笑话自己太矫情,做明星的还嫌弃明星忙吗?
“没事,我已经到家了,看到他不再所以打电话问问,你们还在临市吗?”她把听筒夹在耳边,开始拆放着肉粥的塑料袋。
“在的,今晚有个临时加的访谈,骆哥说让我等着你的电话到时候去接你,要是知道你自己回家了,他肯定又要发脾气了。”
瞧瞧,这个人平时脾气得多臭啊,连逸嘴角不自知的翘了起来,柔声道,“我会跟他解释的,你别害怕,那你们先忙啊。”
挂掉电话,她开始专心开解那个被打的过于紧实的袋子。
拿出其中一碗肉粥放进冰箱里,顺便将自己很喜欢吃的酱菜取了出来,这是保姆阿姨家里自己腌制的,和市面上那种酱菜完全不同的风味,本来是想跟骆鹭洋炫耀一下的。
明星和明星的恋爱,说到底不过是场聚少离多的思念比赛。
没有哪方会胜利,因为真心的人都会很难熬。
连逸自年初开始,总觉得身体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刚开始当演员的时候,大沙漠里快四十度的高温天天吊威亚,累到在半空中晕倒休克,回家休息了半个多月也就缓过来了。
然而今年开始,身体逐渐开始出现各种小毛病,像是被卡住的机器。
她草草跑了个澡,敷了个面膜,便坐在床上看书,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骆鹭洋揉着眉头开门,出乎意料,玄关上留了一盏灯。
他挑了挑眉,胸膛里跳的飞快,竟愣在那里笑了起来,带着点从未有过的傻气。
这才是回家的感觉。
他随意踢掉鞋子,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总喜欢赤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单肩包放在餐厅的椅子上面,正巧能透过玄关的光亮看见餐桌上面的纸条。
“如果你回家来,记得在冰箱里把肉粥拿出来热一热吃掉,还有那罐很好吃的酱菜。”
如果你回家来。
骆鹭洋似乎也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眉目舒展的感觉,何止,甚至有种心肝脾肺都被熨烫妥帖的温柔,暖流自经络血脉窜通,想把屋子里那个小公主抱起来转一个大大的圈。
或许在这之前,他从未有过家。
漂泊在这个世界的大小城市,睡在飞机的座椅上是他最熟悉的生活模式,后来在临市买了套房子,黑白色的装修,与他而言也不过是个不必日付结账的酒店罢了。
人活着,似乎就是为了活着,骆鹭洋在这之前都是这种想法,因为不想软弱的去死,便强撑着去迎合着生活的每一天,过的浑浑噩噩。
他走进卧室里,洗手间前面的廊灯还亮着,小姑娘怕黑,从来不敢全关灯睡觉。
朦胧的灯光照着床上面窝在柔软被窝里的人儿。
早就睡得七荤八素,侧躺着的时候,脸颊肉肉的被挤成一坨,他从床头柜拿了张纸巾给她擦口水,却惊得她打了个激灵,像个小猫似的双手抽了一下,然后不满的哼哼唧唧的叫着。
他整个人躺下去,将她环抱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哑轻柔地像根从夜风中飞过的羽毛,“我在这儿呢。”
连逸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似乎确定不是坏人。
纤细的两只胳膊勾在他的脖子上面,撒娇似的拱了两下,砸吧了两下嘴,便有一句没一句道,“有点想你。”
跟梦话似的,到了后半句就没声音了。
奶白的皮肤摸上去细细滑滑,令人爱不释手,他也不想吃饭,怕起身把她吵醒,便半躺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