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祈没有等多久,蒋慕渊便来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说辞,想把事儿往有人见不得他们推动了南疆战事上说,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他自认哄不过蒋慕渊。
洪隽与他说过,话术再厉害,也掩盖不了内心所思,尤其是在明白你心中何所惧、何所求的人面前,再高明的说辞都是跳梁小丑,惹人笑话。
孙祈是真心想叫蒋慕渊帮他,若开口哄骗,不止骗不过,还容易适得其反。
他干脆实话实说:“恐是为了那折子的事儿,按说是退了,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偏差,父皇若为此怪罪我,阿渊,帮我美言几句。”
蒋慕渊摆出一脸为难样。
偏差是他,等着事情发酵的也是他,可就连蒋慕渊也没有想到,孙祈会拜托到他这儿来。
见孙祈恳切,蒋慕渊佯装沉思,许久才应下:“尽量帮着周旋……”
孙祈就想抓一根救命稻草,闻言安心不少。
待进了御书房,圣上抬头看了两眼,道:“阿渊怎么一道来了?”
“您传大殿下,我正巧有事要禀,也就一道过来。”蒋慕渊笑着道。
圣上轻哼了声,没有赶人,只把那折子丢到孙祈跟前:“这么份折子还送上来,怎的?无法可说了?不会写批语了?要朕替你批吗?”
孙祈双手接住了折子,垂着头道:“这上头都是夸夸其词,儿臣叫打回去了……”
“夸夸其词?”圣上啧了声,“不是无从生有?”
孙祈抿着唇没敢应。
“你不敢说,要不要朕让皇太后和你母妃把你媳妇儿叫来,仔仔细细问问你那群侍妾怎么欺负她了吗?”圣上点着大案,怒道,“你才回来几天,就有御史扯着你后院说事,你那后院是火冲云霄了?连后院都安顿不住,你让朕怎么信你有能耐打理大事儿?”
孙祈连连口述惶恐,不住赔罪,他想给蒋慕渊递眼色,又碍着圣上跟前,只能低垂着头。
蒋慕渊坐在边上吃茶,他倒也不“辜负”孙祈信赖,恰到好处地笑了声。
圣上的火气霎时间转了头:“笑什么?”
蒋慕渊放下茶盏,道:“虎父无犬子。”
圣上一怔。
蒋慕渊也不怕,继续道:“舅舅您因着贵妃娘娘叫御史上折子骂,大表哥这点跟您真像。”
圣上一口气憋住了,气得直吹胡子:“别以为你叫声舅舅,朕就不敢罚你!你倒是能耐能耐?”
“这点儿我随了我父亲,都没有什么能耐安顿,我媳妇儿也管不来那些,我们有自知之明。”蒋慕渊笑着道。
饶是气氛凝重,韩公公也险些笑出声,孙祈更是忍得肩膀都在抖,心说“阿渊胆子真大”。
圣上深吸了两口气:“你来御书房是要禀什么事儿?”
蒋慕渊闻言,神色一下子严肃许多,起身拱手要禀。
圣上见状,直接摆手打断了:“罢了,晚些再说,你们两个都给朕出去,看了就头痛,孙祈你自己理一理,再因为这种事情叫御史上折子,你自己拎清楚!”
孙祈连连告罪,不敢多留,规规矩矩退出去,直到站在天井里,才对着天空长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