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与将军府关系融洽,娘家人来探望顾云锦亦方便,因而洗三之后,顾家便先一步告辞,好叫顾云锦多些时间与好姐妹们说话。
徐氏十分不舍,柔声交代着:“我没有坐过月子,没有经验能教给你,你一定要听嬷嬷们的话,好好养着。”
顾云锦笑着把胳膊伸到徐氏跟前:“您看,我又白又圆,一看就是吃好睡好了。”
徐氏拿她没办法,嗔了一眼,便走了。
顾云思和徐令意多留了会儿,但家里还有一个小的要照顾,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告辞了。
倒是林琬,多陪了顾云锦一会儿。
看林琬抱着哥儿逗趣,顾云锦道:“你先前怎么被笑话跑了?明明脸皮子不比我薄。”
林琬笑眼弯弯:“我怎的不跑?我又不知道怎么带孩子。”
顾云锦探着头,道:“他给你寄家书了吗?”
这个他,当然是指程晋之。
林琬眨了眨眼睛,笑得很是开心。
成亲不过半年,丈夫出征打仗,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都会有些不舒坦,何况林琬对程晋之,根本就是拿得起、放不下。
可她决定嫁到肃宁伯府之前就想清楚了,打仗又不是对着日历选黄道吉日,谁知道何时开始、何时结束,就像顾云锦,回门那日收到北地城破的消息,设身处地想想,林琬都觉得心痛不已,她与程晋之这样的,已经极好了。
再者,林琬与程家上下相处极好,哪怕丈夫不在京里,她在府中亦舒心畅快。
最最重要的,是林琬信他,亦懂他抱负,她就在京里等着,等他凯旋而归,就像前一回等他从北境回京一样。
“你以前跟我说过,当时小公爷去了两湖,中秋时候,你们一个看京里的月亮,一个看两湖的月亮,”林琬的眼里满是笑意,水润润的,“他出发之前,我也这么告诉过他,我会与他一起观明月,即便隔了山水,也是同一个月亮。”
顾云锦亦忍不住笑了,打心眼里笑出来。
她想,她这一辈子真好,能有几个闺中姐妹分享婚姻生活里的甜蜜,那是多么叫人欢欣的一件事儿呀。
这远比只一个人过得舒心幸福多了。
想象一下,在几十年后,她们已经是满头银发的老太太了,林琬笑话说“他眼神不行了都找不到玉兔在哪儿了”,顾云思说“他手有些抖了画山水都飘”,徐令意讲“他鼻子不灵了衣裳换了香料都不知道”,而自己嘈“他年纪大了舞枪也不怕闪了腰”,那真是,太有意思了。
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她和蒋慕渊还要做很多事情。
要收复南陵,平定蜀地,不让朝廷大乱,断断不能让圣上把皇位传到孙禛手上。
傍晚时分,热闹了一天的宁国公府又静了下来。
蒋慕渊把香囊的意思告诉了蒋仕煜,宁国公背着手,沉默了好一阵。
良久,蒋仕煜才压着声音道:“这里头有一个问题,圣上既然为了江山社稷而执意敕造养心宫,那他是一心想救朝廷、想让孙家天下传下去的,而他又把皇位给了七殿下……”
蒋慕渊听懂了父亲的意思,这明显是一处矛盾,而矛盾的答案就是圣上的真正理由。
只为江山,孙睿继位远比孙禛合适,退一万步说,就算把皇位给孙祈,给孙宣,给浑然不想当皇帝的孙淼、孙骆,都比给孙禛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