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诡异了。
“说穿了其实很简单……”
轻风拂面,珠钗颤摇,晃动的灯影映衬出她的雅韵飘渺,也映出他诡魅的轻笑。
“你说,要是杨府的小姐跟人跑了,这位在庙堂上说话一言九鼎的杨老大人还如何拿出人来交差!”
“私奔?不会这么巧吧?”
她非常怀疑。
如果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真是纯属巧合,一旦和这么神奇的人物搅和在一起,个中的曲折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重仁淡定的眼眸里有奇光闪动,轻轻一挑俊逸的眉,为这个丫头的冰雪聪明、玲珑剔挑而欢喜,深深将她抱住,呵呵笑道:“是呵,世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是我布的局……”
为了顺利摆脱这门婚事,他也算是绞尽了脑汁,好在有老天帮忙,安排了严立与他认识,更没想严立居然暗慕着杨府小姐。
只不过当时的严立还是一个没有功名的清傲书生,虽和杨府千金郎有情妾有意,脉脉两相依,但苦于门不当户不对,鸳鸯难成双,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太后颁下旨意,将杨玉清指给他。
方重仁虽也识得杨玉清,但闲散成性的他,懒与应酬,不曾与她说过几话,后来又知道严立衷情于杨玉清,才渐渐与那个小丫头熟了起来。既知才子佳人各有意,他又如何会夺人之美。
“天子之命虽难回拒,但我既无意婚娶,又不想棒打了鸳鸯,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怂恿严兄拐了杨玉清私奔,而我也正好借机抽身,如此一来,虽还是大闹了一番,丢的乃是两个家族的颜面,至于我与玉清,各行天命,各有所得,两全齐美……”
一顿,他又接道:“玉清那个丫头片子出生名门,却也是个受不得逼迫的直性子,但敢与我串通一气反将那所谓的豪门高户一记,也着实有胆魄!呵,如此人儿,如此性情,不枉严兄为她舍弃一切疯了那么一回。”
依灵哪知道其中有那么多不为外人所知的内幕,直觉不可思议,大呼惊奇,道:“你们倒真能算计,一石二鸟,整得天下皆知,却原来是一出通好的闹剧……”
“这样不是很好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命定的路,他们完成了他们的缘份,而他,孤独了十几年,感情也终于有了归依,正是皆大欢喜!
他怀抱佳人,笑得开怀自得,沉重忿忿的气氛一扫而空,脑海里又不由自主忆起十年前在于府初见了她的那次,淡月朦胧,清秋有意,小小娃儿满身秀逸之气,淡静中以一曲《清秋意》涤了他愤世嫉俗千万怨气。
月下,一身雪罗静如月宫仙娥,小小的身子飘飘然急追而来,柔柔的四下轻问:“笛管清秋曲同宗,谁家少年心如素?若非心如素,如何能吹清音和琴衷?你是谁?你是谁?是谁心系清秋山隐意?”
这丫头痴痴在园内追了好久不肯罢休,甚至于惊了门房,寻至府外。
他躲在暗处静静的深睇了一眼,观其面而知其坎坷人世,只怜一声可惜,不理会心头浮现的微然所失,淡泊而去,心头一直感叹一别此生无缘再见。
可没想,十年后竟还能见得她面,还是先闻琴音而见其人。
十年为别,琴音已变。
凄淡里,初春季,乍暖还寒清风动,她依旧沉静如山又温柔似水,只是淡泊的琴声里透着的是一份不屈不挠,便是这份意念挑拨起他内心不为任何人所动的那根弦,静海般的心惊起一朵浪花,阵阵涟漪晃动了沉睡的感觉,然后,一种“家”熟悉感汹涌而来!
在她身上,他隐约找到了类似于娘亲身上的那种与世无争,安宁详和,以及痴执。
但她不若母那么明媚,淡淡宁静的眉眼里点点轻愁惹人心怜,见第一眼后的欲望是:不想再舍她而去,想护她一程,更想她有朝一日冲着他笑嫣如花。
于是,娶了她,毫不犹豫,纵然明白之后会有一段漫长的等待,即便将来她有可能离弃于他,就算会有变数无重,他都认了,颔下首决定娶她为妻的刹那,他已经什么都预想过了,但他无悔,纵容自己放手一搏,以求无憾此生!
他一如父亲一般,做了情感的痴儿,好在自己的这份痴念今日总算是功德圆满了!
低低淡笑,佳人在怀,心脉通,意相怜,直觉这份滋味真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