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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的走廊, 埼玉靠在窗户上, 双手托腮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察觉到我的出现, 他抬头对上我的眼睛。

"来的好快。"

"谢谢。"

我看向亮着红光的灯牌, 又收回了视线。此刻, 玻璃窗上映照出我的身影,衣服上全是蓝色的血迹, 身上还盘绕着浓烈的海腥味。在惨白的走道灯光下,我看起来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埼玉看到我这落魄的样子, 在裤兜里左掏掏又翻翻,终于找出来一卷揉的皱巴巴的卫生纸。

"擦一下吧。"

接过他手中的纸,我将脸上的血迹给抹掉。

"亚露嘉呢。"埼玉左看右看, 没发现这小尾巴, 好奇地问了句。

我被他问的一懵,不得不承认, 在奇犽出事后, 我把什么都给忘记了。

"……"

看着我一脸呆滞的样子, 埼玉挠了挠自己的光头, 问亚露嘉在哪里,他会把人给带过来的。

我报出了地名,埼玉就离开了。走道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等候,我靠着墙,缓缓蹲在地上, 将脑袋埋进了臂弯中。其实当时在海岸上将奇犽从鬼门关拉回来,他就不会再轻易出事, 现在的手术不过是小意思。

脑子里很明白,可身体还是在发出细微的颤抖,不能安宁。亚露嘉被埼玉送过来时,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少年温暖的手掌按在了我的肩头,我恍然一瞬,慢慢抬起脸看向他。

"哥哥不会有事的,海蒂,别担心。"

我就这样望着亚露嘉,眼眶又感到了些许湿润,他牵起我的手掌,轻声说道:"我们一起陪着哥哥吧。"

太丢脸了,还需要他来安慰。

稍微振作了起来,我挤出一个略显惨淡的笑容。对埼玉道谢后,便让他先回去了。凌晨两点,手术室的灯灭了,奇犽被转到了单人病房。

亚露嘉守在床前,我则是去缴费。拿着医疗卡,我站在窗口看着外面的飞雪,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等候的医院大厅里插播着夜间新闻,正是几个小时前发生的海怪一战。

我站在最后一排将这则新闻看完了,等我回到病房时,亚露嘉靠在奇犽床边睡着了。将他抱去折叠椅上,开了空调,盖上薄毯,现在换成了我守在床前。

吊瓶里的药水缓慢而有规律地流入奇犽的身体,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床上,尽管气息微弱,但还活着。没有人知道,在可能失去他的那几分钟里,我经历了什么,那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从虫卵中诞生第一次遇见,到现在所有与他有关的回忆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全部涌入了脑中。我仍旧想不起来上一世与他相关的更多的记忆与感情,可这一世的点点滴滴我却记得清清楚楚。

不管是哭还是笑亦或是生气,他如此鲜活地留存在我的心中,渐渐占据了不可忽视的部分。

不该是这样的……

守了他一夜,脑子里全是和他相处的记忆,原来不知不觉就已经这样熟悉了。

浓稠的夜色犹如被稀释的颜料,淡淡地绽出了浅色,下了一整晚的雪停了下来。晨光透过窗帘铺下一线白芒,我看到床上的少年抖动了眼皮,在他即将睁开眼睛时,我跑了。

我蹲在医院的房顶上又恼又笑的,笑是因为他熬过来了,恼是因为我忽然不能面对他了。再这样接触下去,会很危险的,我甚至会做出背叛伊尔迷的事情,我不能这样。

望着无名指上的婚戒,迎着缓慢升起的暖阳,我的叹气化作冬日晨景里的一抹白雾随风而逝。

接下来奇犽住院的一周我都没有去看过他,我给亚露嘉发了信息说自己很忙,让他好好照顾哥哥。

亚露嘉像是察觉了什么,可他最终什么也没问我。反倒是奇犽这个伤患,从醒来就闹腾,一连给我打了十多个电话,质问我为什么不去探病,威胁耍赖撒娇之类的招数统统都用上了。我在电话这边听的头疼,心却无限柔软。

有了这几天不与他见面的缓冲时间,我作了一个决定。

因为我之前的英勇表现,我成为了S级第一名,超越了爆破。可日子该怎样还是怎样,不因为我变成了第一名就有多少改变,烦恼的事情也并不会减少。

傍晚又接到了奇犽的电话,他说恭喜我成为第一名。算一算,他在医院养伤这几天我都没有去看过,也该去瞅一眼了。以及,那个做出的决定也可以公布了。

带着定制的巧克力踏进奇犽所在的病房,我挑的就是亚露嘉不在的时间段来的,我反手将门给关上。

气色良好的奇犽看到我的第一反应是丢了一个白眼过来,毕竟我消失了这么久才来探病,实属不厚道。

"下周出院吧,恭喜~这是进贡给您的~"我好声好气地哄着,双手将巧克力奉上。

奇犽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收下了巧克力,然后开始兴师问罪,"到底在忙什么,现在才来。"

"忙着爬上第一名的位置啊。"

"……竞争心还真强。"

我不失礼貌地笑了下,不否定他这个吐槽。看起来对于我的缺席,他很有些意见,心想着再纵容他一次。我夸下海口道:"知道你委屈,不来探病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一件事。你说吧,不管是什么我都给你办到,除了和伊尔迷相关的!"

"嘁。"奇犽瞬间露出嫌弃脸。

"你刚刚绝对是在想和伊尔迷取消婚约之类的无礼要求吧!"

奇犽爽快地点头,但也深知伊尔迷是我的雷区,他不会傻到去踩。思索半天,他双手朝我一摊开。

"让我摸摸尾巴。"

"……哈?"

已经很久没有主动甩出尾巴让谁撸的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刚出生没多久时,我特别喜欢用尾巴安慰人,觉得这样能让摸的人心情好。但后来发现我的尾巴一点都比不上猫狗的尾巴来的治愈,我也就很少做出这种行为了。

我不解的望着他,看到的是一双毫无防备的充满信任的明亮眼眸。

"被海怪拖入海里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像第一次见到彼特那样,毫无还手之力。溺水以后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但惟独感受到了你的气息。"

"那这和你想摸我尾巴有什么关系,我可是只帮你实现一件事情哦,你确定要浪费这种宝贵机会?"

见我迟迟没有把尾巴甩过来,奇犽有点羞恼地收回了手,不自在地擦了下鼻尖,"我并不想和你索取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把我当作来讨债的样子。"

"真的只要摸尾巴?"

"你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