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品慧说话的正是来报丧的人,现今天寒地冻路不好走,君肆就让他留下,等年一过完跟着商队一起走也安全。品慧见他也算是见到故人,闲着没事儿,就爱听他讲些桐城的事情。
“哪有命娶哟。太太您是不知道,那个郑老板死啦!”
“什么?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品慧着实吓了一跳。那个郑士达在桐城和展家分庭抗礼这么多年,身体一直硬朗,手段又多,怎么突然就死了?
“太太您听我说,这个郑老板是被山贼给杀死的。”
原来展家败落之后,郑士达直接控制了整个桐城,春风得意,就提出接萧雨娟过门。萧雨娟答应了,日子都商定了。谁知道这郑老板一次去城外烧香,也不知是不是贪看风景,在后山走的深了,竟遇上山贼,不但身上钱财都被抢走,连性命也丢了。
“山贼?”品慧倒是听说过城外山里有些草寇,但以往都是劫财,没听说闹出人命的。
“是啊,所以说郑老板运气不好啊,或许是他说话硬气,山贼恼了,这才……”
两人却没想过,郑士达那样的人会那么大意?就算真要欣赏景色,会独自一个人?
实则郑士达是被人约走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雨娟。
在寺庙里碰上萧雨娟,郑士达很意外,但并没有警觉。萧雨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又使其吃下含有迷\药的糖块儿,等人彻底昏迷后,把人拖到深山里,亲手用刀残忍的了结了郑士达的性命。
萧雨娟之所以要杀郑士达,是为报仇。
上回君肆回桐城奔丧,萧雨娟曾试图用美人计接近他,君肆知道背了锅,能无动于衷?他给出线索,让萧雨娟自己发现真相,把杀父仇人当成恩人什么的,萧雨娟的性子能忍?
她曾几次谋划,都没成功,这一次倒是因为郑士达春风得意而大意了。
郑士达死后,没人怀疑到萧雨娟,在别人看来,萧雨娟反而是受害者,因为她失去了进入郑家的机会。
没多久,萧家姐妹就带着弟妹从桐城消失了。
除了阿超,没有人关心她们的去向,就像她们从来不曾存在过。
这时门外进来个丫鬟,禀报道:“太太,夏姑娘来了。”
“外头这么冷,她才刚好,怎么就出来了?快请进来。”品慧顾不得再聊桐城的事儿,连忙吩咐道。
桐城的那人见状,便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门帘子一掀开,进来的正是紫薇和金锁,只是此时的紫薇尽管包裹在冬衣里,脸色依旧有些白,金锁的气色也不大好,旁边还有小丫鬟搀扶着。
紫薇来见品慧,是为规矩,不想失礼。别人救了她,收容她,照料她,她还能不感恩么?只是她现在身体不好,不能来服侍品慧做报答,唯有闲时在屋子里和金锁做点针线,送给品慧算是一份心意。
关于紫薇的事情,君肆早先和品慧提了。
品慧怜惜她是一回事,但经过那番变故,加上君肆提醒,意识到紫薇身份不简单,也就不敢擅自做主,自然照着君肆的安排来。
于是她说道:“我就是个深宅妇人,外头的事都不知道,也不知你有什么委屈,知道了也帮不上。如果你不嫌弃,有什么难处就去告诉云翔,他常在外头跑,总有点门路,哪怕是打探点消息,也比你一个姑娘家要强。”
“多谢太太,多谢展公子厚义。”夏紫薇此时也没了犹豫。
她虽然之前信错了一个人,可她总觉得对方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就算真被骗了,难道天下所有人都是骗子吗?何况展家一直对她有恩,又不求回报,若没有展家,说不定她跟金锁都不能安全来到京城,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去怀疑展家的。
当初到了京城,两人心情激动,哪里料到认亲是这么艰难,别的不提,第一个横在两人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能见到皇帝?
她们按照一开始的打算,先去太常寺,可费尽周折,连梁大人的面都见不着,更别提和对方讲什么夏雨荷的故事了。
盘缠不够,又举目无路,如原剧一般,她们遇到了小燕子。
两人结拜姐妹,小燕子做了信使,成功进入木兰围场,去也就此一去没了音信。再得消息,却是皇帝带着新认的义女还珠格格去祭天,她们看到了轿子里坐着的人,那个新出炉的还珠格格竟然就是小燕子?!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
小燕子为她去送信,却自己当了格格,把她给忘记了!
紫薇的第一反应不是痛苦失去皇帝父亲,而是震惊不可置信于小燕子的背叛。
她们大喊小燕子的名字,又哭着喊皇上,说自己才是格格一类的话。可皇家祭天何等森严,一看有人往队伍里冲,直接就有官兵将两人一顿暴打扫到街边,恰好品慧在一边的茶楼上看热闹,见了紫薇,连忙将人带回家里请大夫医治。
只慢了一步,护卫在队伍的福尔康过来时只看到几人背影。
那会儿他只是听到只言片语,但词汇都很敏感,什么“格格”、“小燕子”之类的,他常出入皇宫,又认识还珠格格,当然知道还珠格格名字叫做小燕子。原本还要查问两个姑娘,但祭天的队伍可不会停,权衡一番,只好罢了。
或许就是两个认识还珠格格的故人,一时情绪激动冲撞了队伍。
紫薇金锁本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却受了一顿棍棒,加上小燕子的事情绪激荡,硬是养了月余的功夫才能下床。
紫薇本就是善良到天真的人,又不懂得拒绝人,一味将人往好处想,就算有不好,也会自己承受,一再退让。现在她对小燕子感觉就很复杂,怨恨当然有,因为认亲是夏雨荷的遗愿,现在却弄成这个样子,她都不知怎么办才好。
迎着寒风,紫薇站在院子门口,一时踌躇。
金锁恨其不争:“小姐,难道你忘记太太临终的话了?我们千辛万苦到京城来,连后路都断了,难道小姐就不认爹了?反倒让一个小混混小骗子顶着太太女儿的名字抢了小姐的一切?”
“不!”紫薇一贯不看重金钱权势,可以说她是天真,但也是她的一种纯粹。她想到的是,不能让自己的父亲被骗,也不能让自己的娘死了也不瞑目。还有小燕子,她对小燕子如亲姐妹一般,小燕子怎么可以骗她?小燕子明明知道认爹对她有多重要。
“那我们去见展少爷!”金锁连忙说道。
两人进了院门,正是灼华居。
前天下了第一场雪,院子的花草山石上一片素白,越发干净清幽。水池子里一片残荷,顶着白雪,从石桥上过去,正对的便是一座三层楼。这座楼原本是藏书楼,面阔三间,古朴大气,前一位商人用来做休闲之地,到了现在,就成了桃朔白和君肆的住处。
两人进了门,屋内并不似品慧那边暖融融的,反倒觉得清爽,屋内摆着几盆梅花,散发着淡淡冷香。
桃朔白和君肆站在窗边,桌案上铺着一张画,正是院中的景色,看似平平无奇的笔触,却极为传神有韵味,清幽安宁,仿佛与世无争,令赏画之人的心情也随之平静。
紫薇听着君肆在点评这幅画,便知道是桃朔白所作,不由得十分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