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晨直播页面的弹幕一直在刷新, 各种问号和感叹号交替出现,像是在网络平台冒出的蘑菇,争先恐后地顶破屏幕, 往陈秀莲身上挤。
真的假的
刘晨为了博眼球也太没下限了吧
应该是噱头。
四个人新闻不是说三个吗
“把画面调大点。”晏君寻对姜敛说道。
姜敛把光屏拉大, 后方的朴蔺看了片刻,在陈秀莲再度开口前说“她在旧区老水塔附近的楼顶, ”他指了指陈秀莲背后模糊的竖影,“督察局战后一直想拆掉这塔, 我在报告里见过,距离我们有20分钟的车程。”
“开过去,”姜敛重新拨通电话, “全体注意往旧区水塔靠拢。”
陈秀莲看起来精神不好。晏君寻想,她想干点不后悔的事情。
陈秀莲对着镜头抬起只手,指向远处, 说“我老家在停泊区附近的小乡区, 战前督察局说会把我老家并进停泊区,但到现在也没实现。”她额前的发贴着伤口,像是要跟所有人讲点骄傲的事情,“我女儿琴琴在钢厂附属学校上课,成绩很好,老师每天都会夸她, 考过好几次一百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都说了是刘晨的噱头他又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靠, 以为是社会爆点, 结果就这样有病吧
刘晨, 你死了。
陈秀莲的声音被雨声打断,变得很小。她的骄傲没人听,大家浪费自己宝贵的几分钟进来,不是为了听她讲女儿。她积攒的高兴随着话题夭折了,神情有点像哭,但是她没有哭。
“我杀的第一个人叫何志国,是个犯。他战前到我们厂里打工,想跟我谈恋爱,但我没答应,于是他就强\\奸了我,”陈秀莲把声音抬高,她仰起些脸,好让所有人看清她的模样,“我最后嫁给了他。”
什么狗血走向
有病有病有病
他强\\奸你你还嫁给他你贱啊
“我没有病,”陈秀莲勉强笑起来,对着镜头努力整理语言,“我没有病,我很正常。真的。”
陈秀莲觉得自己不是神经病,她不是,有病的是何志国。她杀何志国是忍到头了,是没希望了。但她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很清醒,她想杀何志国不是几天的事,她只是遵照自己的想法做了。
“我嫁给他不是自愿的,就像我被他也不是自愿的。我跟”陈秀莲想着过去那些脸,却记不起他们都是谁,太多了,“我跟很多人讲过,我希望何志国能够受到联盟的制裁。我给督察局写过信,也给督察局打过电话,但每次都被何志国制止了。”
陈秀莲说到这里停下来,她抬手解外套的扣子,里面穿着件贴身背心。她脱掉外套,脱掉裤子,甚至把鞋袜也脱掉了,就穿着那件背心站在无数人眼前。
“他总是打我,”陈秀莲指着自己的大腿,那里有消不掉的疤痕,还有她的手臂,都是烫伤,“我写一次信,他就打我一次。他说自己没犯法,联盟允许他这样干。我看刘晨的新闻,他也说犯法,说家暴犯法,那为什么督察局不抓他”
陈秀莲看着镜头,没有任何羞涩,仿佛这具袒露的身体是别人的。她擦拭着脸上的雨水,问“战时我给督察局打电话,他们忙着参战,告诉我等一等。”她喉间干涩,表情逐渐愤慨起来,“你们知道我等了多久我等了一年又一年谁来抓何志国,谁来没人啊”她的手臂在空中无处安放,挥舞了一下,像是要狠狠甩开枷锁,“何志国这个孬种垃圾渣滓他把我女儿带上车撞死了,他怎么还没死啊人渣就该去死啊”
暴雨倾泻在陈秀莲的身上,像是棍棒的敲打。她被打得弯了腰、低了头,甚至被打得面无全非她指着镜头,指着镜头后面的姜敛,指着所有人,尽情宣泄。
姜敛的通导器忽然响起来,接近水塔附近民居楼的行动小队在通导器里说“目标挟持人质在楼顶,观测员说人质被捆绑在栏杆上,随时有掉落的可能。”
“目标情绪不稳定,不要贸然冲出去,”姜敛说,“先驱散旧楼附近的居民,启动落体承载设备,密切注意目标动向。”
挺可怜的,督察局战前战后都是废物。
我看她情绪这么激动,有点像演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