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慢慢地紧贴着墓碑,长长的眼睫毛覆着,仿佛枝叶丛生的灌木,却有晶莹的雨珠,也或者是眼泪,似坠未坠,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鸿勋,你答应我好不好?就当是让我赎罪,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或者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我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如果你在的话,你一定会教我怎么做的,如果你在话,也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鸿勋,我现在真的分辨不清楚,我到底是恨他的,还是担心他……其实在船上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会突然爆炸,我就看着他在我眼前消失。我一直都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我知道他是你的哥哥,所以我根本就不想他死,但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好像有很多东西都已经改变了……”
“鸿勋,我真的是一个坏女人,所有骂我的人都是骂对的,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女人,我怎么可以存那样的心思呢?可是我没有办法,因为我真的控制不住,我可以欺骗全世界的人,我却不想欺骗你,我已经害得你这样了,我真的不想再欺骗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让我做牛做马来补偿今生对你的亏欠好不好?”
风越来越大,那刚刚停下没多久的毛毛细雨,重新从天而降,簌簌地落在了她的头顶,她穿的不是很多,坐的久了就觉得冷,这个城市已经步入了冬季,天色暗沉的也格外的早。晓苏到底还是清醒着的,她知道自己差不多已经更要下山了,否则就要打不到车回c市。
那些话,憋在她胸口太久,她如今终于可以对着这块墓碑说出口,就好像是对着聂鸿勋那个人说出口一样,到了这一刻,她才觉得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也许很自私,可是除了自私,她似乎是别无他选。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也许是坐得太久了,双腿有些发麻,她愣了好半响,才慢慢地动了动身子,最后对着那块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鸿勋,我下次再来看你,你怪我怨我都好,如果你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他……保佑你哥哥,聂峻玮他……平安无事。”
雨越来越大,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做逗留,尽管真的很不想离开,她也不得不转身下山去。
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整座山的都仿佛是被氤氲在一片水汽朦胧之中,但是晓苏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转身的瞬间,仿佛是有个人影在自己的面前一闪而过,她吓了一跳,脚下一抖,差点摔倒在地,幸亏扶住了一旁的一颗大树才幸免,只是那影子很快就消失在不远处。
晓苏知道这座山头是被聂峻玮买下来的,所以整座山头就只有聂鸿勋这一块墓碑,换句话说,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可是刚才那个人影……
她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大脑忽地一闪,心尖突突一跳——
难道是……难道是他?
恐慌顿时被另外一种澎湃的情绪所取代,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拔腿就往下追过去,脑海里不断叫嚣着的只有一个念头——
他真的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她就知道,他是不会死的。那天她对他说过的,你要等我,所以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还说过的,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过她,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
原来他真的没有死!
脚步越来越快,晓苏知道,这边下山的路就只有一条,所以她确定,只要自己走得快一点,一定可以追上那个人影,她喉咙口一直都有一种想要叫出口来的**,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叫出声音来,只是固执地往前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太急了,晓苏脚下不稳,整个身子本能地往前倾了倾,她“啊”一声尖叫,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把拽住了一旁的树枝,身子倒是没有摔倒,不过脚踝却是崴了,疼得她一阵眼冒金星,她连忙稳住身子,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气息。
这个时候虽是有风有雨,但是人的脚步声才是最清晰的,晓苏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前面那双脚步声似乎也是顿了顿,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尖叫声。她心头大动,再也忍不住,张嘴就叫:“是不是你?我知道是你!你出来!你别躲了,你出来!”
“聂……”峻玮两个字还没有喊出口来,她耳尖地听到,那脚步声又细细碎碎地开始往下走,晓苏一急,也顾不上自己脚踝的疼意,咬了咬唇,一瘸一拐地追了上去,“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就知道你没有死!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你不要跑了……我不会……我真的没有害你……你不要跑了,我没有力气追了……”
纷沓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到了最后,晓苏都感觉到自己的脚踝是真的疼得不能再动,她这才不得不停下来,气喘吁吁地蹲下身子,弯腰检查自己的脚踝,肿了好大的一块。
她一手揉着自己的脚踝,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什么都没有了。
那人显然早就已经跑远了。
只是她是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跑?
逃跑、躲避,这些词用在聂峻玮的身上,根本就格格不入,他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刚才那个人影,在这里出现的人影,除了聂峻玮……还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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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是谁?大家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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