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伊。你过来坐我边上。”老公爵看到珞奕下楼,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完完全全是一种慈父久别了儿子之后再度重逢的那种难以难舍的亲昵。
珞奕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适应之后,自然已经跟上了这边的生活节奏。不管怎么样,他知道自己到底是伊万诺夫家族的人,就算这些年在外面自由自在习惯了,但是一回到了这里,他还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今天的餐桌上明显是多了一个人,不过珞奕一眼望过去就已经认出了那人是谁。
那就是当年穷凶恶极想要追杀他的好大哥——玛尔曼。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还活着,倒是没有想到当年那样意气风发的人,如今却是活得比狗都不如,整个人都消瘦了,估计是被禁闭着的这些年一直都不好过,神色也显得有些憔悴,分明不过就是比珞奕大五岁的年纪,可是两人同时一站,那种气场却是远远都不及珞奕的十分之一。
暗暗窃喜么?
说实话,丝毫没有。
也许当年被他追杀,他会恨,但是珞奕知道,这一切的根源,错误并不在自己的兄弟身上,他们身在这样的家族里,没有办法,为求自保,那么就必须要铲除异己。这个就是他们的可悲之处,因为连自己的父亲都是认同他们的作法的。
做老子的不怕牺牲儿子,那么做兄弟的,为博出位,自然也会自相残杀。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他已经厌倦了当年的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所以他想他失去记忆的那些年,并不是真的受到了多大的刺激才会遗忘,而是因为他潜意识的不想再去面对,想要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
却不想,自己不想要的,别人还是硬是要塞给自己。
这个……也许就是命。
不过以前他不认命,现在他同样不会认命。
“父亲。”珞奕收回思绪,微微颔首,就坐在了最上方左边的位置上。
老公爵穿着一身雪白的荷兰细布衬衣,领口上扣着两只精致的金刚钻,中间系着一条金链子。他朝着众人点点头,说:“吃早餐吧。”
“不好意思,起来晚了。”一阵香风里西亚斯曼翩迁而至,她穿着雪白的晨装,雪脯小半露在外面,丰美如同酥酪。
她大概原本是要坐的位置发现已经被珞奕给捷足先登了,心头顿时有些不快,不过她知道,现在老公爵那可是把这个小杂.种当成心肝宝贝似的,也不过就是指望着他痛痛快快地迎娶了维杜多科家的那个刁蛮小丫头。老公爵都可以忍气吞声,她有什么不能忍的?等到伊万诺夫家族的危机一度过,看她还不把他那一身嚣张的气焰给灭掉?!
哼!。
自我一番安慰过后,她才看到了位置最边上坐着的男人,嘴角缓缓一勾,她走过去索性就坐在了玛尔曼的身边。
“吃饭吧。”老公爵再一次发话,伸手打了个响指让身后的女仆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他浅浅地抿了一口,这才看向珞奕,“莫洛伊,我和你说过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珞奕擎着酒杯,正好抿唇喝了口红酒,听到亚克多的话,他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倒是也不着急,反而是悠哉地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缓缓地游动着,这才慢慢出声,“父亲,你想让我和维杜多科家族的人正式见面把婚事给定下来,我说过,我有要求的,你把我母亲接过来,还有就是,我要见宋晓念。”
“莫洛伊,你这样就不对了。”西亚斯曼见缝插针,“你还真怕我们会亏待了你母亲么?你放心好了,你母亲好的很,公爵就是让你先把婚事定下来,等你结婚的时候,你母亲自然会和公爵一起出席,这样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珞奕凉凉地嗤笑了一声,“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了太久,总是会和原本的生活脱轨,这一个星期我已经尽量让自己融合进来原来的生活之中,可是——”他慢慢地转过脸去,看着亚克多有些僵硬的面色,嘴角轻轻一勾,“父亲,我以前一直都生活在惴惴不安之中,如今,我依旧是惴惴不安,你让我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