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空成脸色如常，伸手取了颗香烟点上轻轻地吸了一口，完全忽视了所有人的幸灾乐祸的目光：“省长，我服从组织安排！”

他嘴里说的是服从组织安排，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很明显就是那种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也是，无论是谁上任不到两个月就被剥夺了部分权力，任谁的心里都有不痛快的情绪，马空成如此表现也算是正常。

潘松波眉头一皱，老实说马空成的这个表现让他微微有些失望，他对马空成这个人并不怎么熟悉，很多情况都是马空成的任命公示之后去打听来的，在他的印象中马空成三十多岁就走到如此显赫的高位，至少也应该是个性格老练沉稳的人，而且听来的消息也都显示马空成的确是性格老练，杀伐果断的人，但是今天他的表现却似乎有些名不符实啊！

“空成同志，你要知道，这不是组织对你的不信任！”潘松柏还是决定说教几句，打击他的势头是必须的，否则的话，整个苏省的工业真要让他整垮了，却也不能让他丧失了信心，不然的话，这柄枪就不能发挥他最大的作用！

“我们国家的工业经济环节还是很薄弱，放眼全国经济发达地区有的工业也不过就是一些低端制造业，中西部不发达地区更是连一些基础的工业都没有，我们苏省也不例外，我们去年的工业产值大部分都是没有什么产品附加值的低端产品，都是些劳动密集型行业的产品，我记得总理说过，我们用几亿条牛仔裤去换一架大飞机！同志们，这就是差距呀！”

“所以，空成呐，中央把我们苏省作为产业升级的试点，这既是荣耀，也是信任，更是责任！”潘松柏的声音渐渐的肃穆起来，目光在马空成的脸上微微一滞：“你是中央钦定的主持产业升级工作的人，就更应该感到责任重大，使命荣光，更加要全神贯注的投入到工作之中！”

“但是，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而我们省的工业规模也不小，为了不影响党中央，国务院交给你的历史性的重任，让穆烈省长分担你的一部分工作是出于减轻你工作压力的考虑！”

他将目光转向常穆烈：“穆烈省长是我们苏省的老干部了，对于我们省的情况都很了解，有他协助你来处理工作，我相信一定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马空成的脸色慢慢的缓和过来，潘松柏见状，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马空成可是吴紫仁钦定的人选，真要把他惹毛了，撂挑子不干了吴紫仁总理那边也不好交代！而且，他的本意也不是要夺马空成的权力，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敲打一下马空成而已！

“那就这么定了，穆烈省长，你就协助空成省长搞产业升级工作，当然，你手头的工作也不能落下了！”

这个时候，常穆烈不能不说话了，在官场混了几十年了自然明白潘松柏的用意，显然是警告自己不要多搞小动作。

“省长，我也服从组织安排！”常穆烈点了点头，他比马空成多说了一个也字，虽然只是一个字，却是意义深远，他的目光转向马空成，他相信马空成应该能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马空成却依旧在低头吸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常穆烈心里暗暗叹息，好不容易跟马空成有了点交情，却被潘松柏一句话就打回原形了，散会之后，他想追上去解释一番，却发现马空成已经在秘书的服侍下上了车，汽车一溜烟地消失了。

呆呆地看着马空成的汽车消失的方向，常穆烈郁闷地点燃一颗烟狠狠吸了一口，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马空成不会被潘松柏的这种小手段所迷惑才好，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官场中人又有几个人会不觊觎权力？

凭良心说，自己在听到潘松柏这话的第一反应难道就不是窃喜？

汽车在车流中穿梭，蔡明进抬头看着前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马空成正微闭着双眼，脑袋靠在车后座的椅子上，他的心里一紧，莫非今天的会议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马空成伸手摸出一颗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张口吐出一口浓烟，他今天在会议上表现出来的情绪的确是他心里所想，官场中人倘若对权力都失去了敏感，那么也就到了他退出这个圈子的时候了！

渴望进步，渴望权力，几乎已经成了官场中人的本能，个人私欲也好，为万民谋福祉也罢，没有权力一切都是空谈！

但是，等到潘松柏最后又改变了口吻，不是让常穆烈分管一部分工业工作，而是协助他搞产业升级，马空成立即就明白了，这个潘松柏不是要削自己的权力，而是要借这个机会敲打一下自己！

偏偏扯上了常穆烈，显然是常穆烈跟自己走得比较近的原因，潘松柏不仅借着让自己专心搞产业升级的理由来敲打自己，也借机敲打了常穆烈！

马空成缓缓地睁开眼睛，抬手将香烟塞进嘴里，潘松柏肯定会很失望，原来以为马空成是怎么样一个城府深沉，韬略无限，胸有甲兵十万的能人，想不到他的一个敲打的手段都没有看出来，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承担起产业升级的重任？

不过，马空成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经过今天这个会议他若是还看不出潘松柏有试探自己的意思，那就真的是傻瓜了，为什么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