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手还环抱着青年的小腿,仰着头。
“松开,”寇冬的声音更温和了些,“乖——你要是听话的话,哥哥给你糖吃。”
这纯属瞎扯,他的口袋里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糖,就一个没半点甜味儿的奶嘴。肮脏的成年人撒谎都从来不打草稿的。
也不知这孩子听没听懂,力道倒是当真放轻了些。寇冬连忙就要拔腿,可孩子的反应比他快,嘴角耷拉下来,二话不说又一把将他狠狠抱住了。
它也不会说话,只能蹙紧眉,嘴巴一张,发出几声惶急的哭泣。
寇冬:“……”
有话好好说,不要哭啊!
他连忙蹲下身,试图安抚这一个,心里头拼命回忆自己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些哄孩子的内容,笨拙地把手在它背上反复拍打。
可电视剧里没有拍一件很重要的事。
——哭声和笑声一样,都特么的有传染性。
要是知道这一点的话,寇老父亲一定会为他把一个孩子整哭而感到懊悔。
刚开始只是一个咧嘴哭,就跟什么了不得的病毒一样,转眼就扩散成了两个、三个、五个,继而变成了一群。当数百个孩子集体张嘴嚎啕时,寇冬终于明白幼儿园老师们的不容易——这声音,说是魔声穿耳他也信。
他算是知道产后抑郁是怎么来的了。无边无涯的哭海,要他他也抑郁。
寇冬被迫定在了原地,一堆刚刚落地的孩子死命抱着他的腿往他身上爬,拽他衣角的拽他衣角,拉他手臂的拉他手臂,他转瞬就被他们的海洋淹没,只能手忙脚乱试图抱住几个,捞了这个掉下那个,抱上一个另一个又扯他袖口,最终只能艰难地把两三个揣在了臂弯里,焦头烂额地哄。
他的脚步停驻在了山洞里,又因它们的拉扯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背对着山洞口。
脚步声。
它被掩藏在孩童的哭声里,并不如何显眼。有谁手提一把宽大的斧头,缓慢地从外面的雪地上靠近了。
寒光与雪光融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