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二章 败战之军(1 / 2)

乐平只是个弹丸小县,而曹操虽败,但实力并未受到大损,两万多兵马当然不可能一股脑的进城。即便能装得下这么多人,城里的粮草也支持不了多久,毕竟这里算不上什么军事要隘。

只有中军随曹操一起进了城,其余的兵马分为四部,分别在四门外安营立寨,作为对城门的屏蔽,以免被青州军彻底围死在城里,断掉粮道。

这样布置的好处很多,如果王羽挥军进攻,城外的部队可以倚城为战,有城墙上远程火力的助战,就算最终不敌,也能给敌人造成相当的杀伤。

此外,城内兵马也可以出城救援。从交战中的城门出来,可以进行轮换作战,保持作战的都是生力军;若是敌人没能围困住其他城门,城内的援军还可以和城外的部队汇合,对攻城的敌军进行奇袭。

当然,城外部队的士气同样是需要考量的因素,毕竟是新败之后,全军上下的士气都低落到了极点,若是不能以可靠的部队驻防,很容易就会把营寨给丢了。

正因如此,吕氏兄弟的冀州军,全军都进城的事实,就一点都不引人惊讶了。

尽管逃过了这一劫,但吕翔却一点都不欣慰,此刻,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惶恐和不安。今天这场败仗,很大程度上由于兄长所在的右翼崩溃引起的,很难说曹操会不会因此而动怒,拿自己兄弟开刀来立威。

换在从前,他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担忧,他只是袁绍的部将不假,但地位却未必在曹操这样的附庸之下。也就是曹操的身份不俗,还拥有一定规模的势力,否则吕翔大可对其冷眼相对。

这一点,在寄在幽州军篱下的刘备身上就表现得很清楚。

刘备虽然自命不凡,和公孙瓒私交甚笃,但在公孙军中的地位却非常低,眼高于顶的严纲,尖酸刻薄的单经,都没少给刘备脸色看。也就是田楷性子粗豪,不注重小节,待刘备还有些亲厚之意,其他人就是把他当成个蹭饭的穷亲戚。

所以,刘备才一直都跟在田楷身边。

没实力,附庸于人,就是没地位啊!

曹操跟刘备也差不多,开始兖州攻略的时候,也只有三千多人,相对于坐拥冀州的袁绍,实力对比,比刘备比之公孙瓒还要悬殊。东郡平黑山的一战,更是全靠张颌的助战,才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为此,他付出了送子入邺城为质的代价。

而吕翔兄弟却是冀州大将,出身于东平名门,就算是袁绍,也是以礼相待,极尽笼络之能,在冀州的地位未必就比严纲、单经等人低了。

面对曹操,吕氏兄弟是很有心理优势的。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中原、河北连场大战之后,袁、曹的势力已经发生了重大的变化。袁绍被公孙瓒、王羽逆袭,冀州的领土已经丢了大半,大有风雨飘摇的意思,让人目不暇接之余,也是不胜唏嘘。

反观曹操,却已是横扫兖、豫,将兵多将广,势力庞大的袁术打得抱头鼠窜,连老巢汝南都丢给了周昂,一路抱头鼠窜,去了扬州。

形势逆转,现在是袁绍有求于曹操了,为了曹操的这次出兵,袁绍还主动释放了质子,还应了刘岱的提议,让曹操整合阳平一带的冀州兵马,作为东线的副帅。

以袁绍一向的高姿态,做到这种程度,已经算于卑躬屈膝了,吕翔哪里还有什么底气,对曹操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现在只是担心,曹操借着兵败之由,拿自己兄弟祭旗,顺带着吞并掉这数千兵马。

这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只要曹操有心把东线卖给王羽,暗中撤退,顺便把刘岱卖给王羽,他就能坐收渔利了。

兖州境内,如今只有曹操和刘岱两大势力,刘岱若死,兖州刺史自然没道理落到别人手上。而袁绍主力尚存,就算东线崩溃,顶多也就是失去对王羽合围的优势罢了,战力仍然在王羽的孤军之上。

到时,河北大战连场,曹操保存实力退回兖州,一边整合兖州势力,养精蓄锐;一边等待时机,等到河北大战的双方筋疲力尽,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要做到这一切,吞并自己兄弟的部队,无疑是个标志性的信号!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吕翔自己吓自己,吓了个不亦乐乎,以至于忽视了身遭的动静,完全没注意到,他在院门外等着的目标已经出现了。

“子升,不是说曹将军聚将议事吗?你不去中军听令,在这里做什么?”

吕翔猛一抬头,见是兄长吕旷,顿时有了主心骨:“哥,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吕旷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冷哼道:“王羽小儿虽强,想留下某,却也没那么容易!”

“那就好,那就好。”吕翔上下向兄长打量了一番,经过了一通奔逃,吕旷身上的衣甲都有些散乱,形容颇为狼狈,但却没什么血迹,显然没受伤,吕翔顿时松了口气。

“有什么可担心的,还能有人把我吃了不成?走吧,去中军,曹将军的军令严得很,三鼓不至,就算是你我兄弟,也是要吃军棍的。”兄弟的关怀,令得吕旷心中一暖,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着宽慰了几句,然后举步往中军行辕而去。

走了几步,发现吕翔没跟上来,吕旷停下脚步,转身问道:“还不走,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哥,咱们就这么过去?”吕翔快走几步,凑到兄长身边,低声问道。

“不然怎么过去?”吕旷眨眨眼,一脸的不明所以。

“唉呀,我的大哥啊,你叫我怎么说你啊!”吕翔担心了老半天,当事的吕旷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急得他直跺脚。向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他扯着兄长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哑着嗓子问道:“哥,今天咱们打赢了还是打输了?”

吕旷拍掉兄弟的手,没好气道:“你我人都在乐平城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打赢了啊。”

“输了没错吧?”他不以为然,吕翔却是神情凝重,一连串的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今天这一仗怎么输的?等下见到曹将军,你要如何解释?他若以军令治罪于你,我又如何自处?”

“唔……”吕旷微微一滞,看起来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吕翔见状,又趁热打铁道:“刚吃了败仗,就要召开军议,怎么看,也不像是好路数,说不定就是针对你我的鸿门宴!”

“啥?”吕旷被弟弟的表情和语气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起来:“没那么严重吧?以曹将军现在的格局,对付咱们兄弟,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怎么不会?哥,你听我说……”

吕翔瞪着眼睛,脸色铁青,将自己的担忧尽数道出后,总结道:“今天右翼虽然被屡屡打退,但左翼阵线却还完好,只是略嫌颓势而已,这些天操演阵法,你还不知道那冲轭阵的几种变化吗?曹将军有的是余力!那你想想,他为何说撤兵就撤兵?”

“看不出来啊,子升,你这些日子大有长进啊,居然说得出这般见地来,不错,不错。”吕旷听得连连点头,笑问道:“你说,他为何撤兵?”

“诈败!”吕翔斩钉截铁的说道:“就是诈败没错。他的目标就是想将战败的责任推到你头上,反正你的右翼是最先崩溃的,就算是袁将军也说不出什么!他治了你的罪,我肯定不会干看着,就这么着,他可以将你我兄弟一网打尽,并了你我的兵马!”

“呵呵,子升,其实你想多了。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完……”吕旷神秘兮兮的一笑,道:“你的这些想法,原也没什么错,曹将军撤兵时,的确还没到山穷水尽之际,他诈败退回兖州,的确也有你说的那些好处。但我敢肯定,他的目的跟你想的肯定不同!”

“……何以见得?”吕旷的语气也相当肯定,搞得一向敬服兄长的吕翔也是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