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交战,而是谋杀!
在人马皆批重甲,强势杀出的重骑兵面前,苦战至今的大戟士连抵抗心思都生不出,他们完全无力招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怪兽一般的铁骑呼啸着冲向自己,将自己挑在槊刃上,或者踩在马蹄之下。
他们被打懵了,有人丧失了最后的勇气,转身逃亡;有人呆呆的站着,无助的等待命运最后的审判;有人甚至迎着铁骑洪流逆冲而上,却连一个浪花也没能溅起。
前后不过是数息左右功夫,对于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大戟士来说,却如同熬了几百年一般漫长。他们绝望地尖叫着,用所有能说出的词汇来大声诅咒。诅咒那个谋杀者,诅咒不辨情由在关键时刻降下大雪的老天。
有绝望到极点的军官甚至举刀向天,向天邀战。回答他的依旧是沉重的马蹄和冰冷的槊刃,顺喉咙切进去,将整个脖颈切开,同时带出大股大股的血水。
“出来,你出来,王羽小儿,有胆就与老夫面对面的一战!”唯一的例外就是韩琼,老头迸发出了最后的力量,势如疯虎般的挺枪杀上。
一名与众不同的重骑冲了上来,玄甲马槊是青州重骑兵的标准配置,此人却双手各执一件兵器,同时挥舞起来却毫无妨碍,看起来像是一架大风车,实际上却是一架绞肉机!
他本来落在后面,在交战前的一刹那,一下抢到了最前,杀人也是最多。短短数息时间内,已经有五六个大戟士死在了他的枪戟之下。
“汝就是太史慈?识得河北枪王否?”
尽管太史慈总是觉得自己抢不到风头,但实际上,他的名声早已随着河北大战的进行,传遍了天下,在河北之地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枪戟合璧,就是他最显眼的特征,所以韩琼一口就喝破了他的名字,发出了邀战。
“好大口气!河北枪王?你自己封的吗?”太史慈表达尊敬的方式,就是枪戟齐施的雷霆一击。
这已经是另眼相看了,对付寻常的杂兵,太史慈根本用不到这一手,随便一招过去,也就足够了,哪里用得着这么郑重的招呼?
不过他很快发现,他的重视并没有浪费,甚至还有些不够。那浑身是血,看起来狼狈不堪,口气却老大的老头确实有两下子,点钢枪间不容发的抢在枪戟合击全面爆发威力之前,切入了间隙,然后巧妙无比的一挑一挡,竟然将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给化解掉了。
“有点意思!”太史慈很是意外。
骑兵冲阵,根本没有缠斗的机会,过马一刀,生死分明,一招解决不了的,就得留给后面的袍泽,所以,冲在前面的尖兵越强,骑兵冲阵的速度就越快。
太史慈虽然好斗,但并非无谋,当然不会为了一个引起兴趣的对手,就放弃冲阵尖兵的职责。不过,他的动作比常人快得多,普通人出一招的时间,他至少能变一次招。
这一次,他选择了爆发力最强,还不影响马速的一招。
“呜!”人马相错的一刹那,三支短戟带着摄心夺魄的呼啸声,分取韩琼上中下三路。
韩琼也没想到太史慈的变招快成这样,蓄势以待的反击被迫中断。但他的武艺毕竟不凡,此刻也是虽惊不乱,点钢枪恰到好处的在身前一竖,一斜,一舞。
“当!”的一声大响,三支短戟竟然同时被磕飞。
“有意思,果然有意思!真是可惜了……”太史慈回头观察了一下战果,结果让他深感遗憾,这是个好对手,要不是在这种情况下遇上,还真能打个痛快。
“可惜?”听到依稀传来的感叹声,韩琼大怒:“杀不得你,还杀不得其他人吗?今天就让你们这些后生小子知道,老夫这个枪王的厉害,若是老夫还在年轻时……”说着,他已经将长枪指向了下一个对手。
他老了,气力远不如前,一个照面倒是能不落下风,多拼几招,终究还是敌不过太史慈的。但太史慈毕竟是青州有数的上将,不可能每个骑兵都跟他一样强,自己杀不得太史慈,但敌军的骑兵并不多,自己坚持的时间越长,杀的人越多,就越有希望搅乱青州军的计划。
“呵,老家伙倒是有骨气,可惜,你要倒霉了。”太史慈对韩琼的大喝报以一笑,老头的武艺固然精湛,可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位也不是普通人。自己冲在前面,可不是因为武艺比主公高,只是主公不想和属下争功罢了。
王羽看到了先前的一幕,老将的武艺让他眼前一亮,甚至起了爱才之心。故而虽然没听过韩琼的名头,但在交战之前,他还是叫了一嗓子:“袁绍大势已去,覆巢之下无完卵,老将军何苦与其陪葬,葬送了一身武艺?将军若愿降……”
不是王羽婆妈,只是他已经意识到,青州的大将不少,副将却有所不足,而此战过后,地盘会急剧扩大,不多招点人怎么行?副将不需要全面,只要在某一方面有所精通就好了。这老头武艺不错,勇气也足,又名声不显,应该是个被埋没的好苗子。
他的语气暴露了他的身份,话没说完,韩琼已是虎躯猛震,眼睛暴亮,激动得连胡须都抖动起来:“王羽小儿?哈哈,皇天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贼还不枪下受死!”随着一声爆喝,老将人随枪走,枪势如电,直奔王羽而来。
仿佛时光倒流,年轻了几十岁,韩琼爆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强大的力量,只论这一招的话,足可堪和他年轻时的巅峰状态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