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鲁肃苦劝吕布的同时,青州的信使也分别到了于禁、张辽的军中,往并州、徐州的信使则是还在路上狂奔。
若从事后总结的角度来看,在二月十五这一天,青州军极其诡异的展开了全面的收缩,结果不但是让兴冲冲北上的孙策一拳打了个空,而且也搞得曹艹莫名惊诧,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要知道,在听说马腾、韩遂矛盾再起,在可以预见的时间内,注定会发生内讧的消息时,曹艹整个人差点魔怔了,反复将‘时不利兮,天亡我也’这句话念叨了几十遍,这才稍稍恢复点精神。
曹营众谋士一个个也都是乌云盖顶,满脸铁青,像是马上就要大难临头,面临灭顶之灾了似的。
中原战场打成这样,西凉军若在崩了盘,这场大战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吗?不用多,青州的并州军团只要分出一半兵马南下河东,进而攻打关中和弘农,曹军基本上就完蛋了。
失去关中、弘农,不单是地盘缩小的问题,关键是没有战略纵深了,和益州的通道也就此断绝。等并州军团拿下关中之后,洛阳、南阳也都要面临两面夹击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益州刘焉算不上铁杆盟友,汉中的张鲁也在蠢蠢欲动之中,再加上盘踞在江陵舔伤口的刘表、李儒……汉中若失,曹军必定崩盘。就算勉强坚持下去,翻盘的希望也相当渺茫,只能是苟延残喘罢了。
曹艹虽然立刻派出了钟繇、曹洪、司马朗等得力干才分赴长安、弘农坐镇,联络当地的豪强,集结兵力防御。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聊尽人事罢了,根本改变不了大局。
关中疲敝已久,存活下来的豪强大多数都变成叛军、土匪了,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被韩遂拉去了并州,剩下小猫三两只,根本就不成气候。弘农稍微强点也是有限,勉强集结个三五千乌合之众,在乘胜而来的青州大军面前,还不是只有被摧枯拉朽的份儿?
等到垂陇城的青州主力攻势骤然转猛,曹军这边意识到,王羽也收到消息了,士气越发低落起来。要不是曹艹还算振作,指挥水准并未下降,说不定八万大军就被王羽一鼓作气的击破了。
尽管挡住了青州军的猛攻,但曹营的气氛却没多少改善,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并州了。
但凡是和马、韩有些牵扯的人,都在玩了命的写信,想劝说马腾、韩遂尽释前嫌,至少暂时放下也好。就算真的彼此看不对眼,分兵也是好的呀。
有人苦口婆心,有人淳淳善诱,有人分析利弊,也有人破口大骂,试图当头棒喝。总之是竭尽所能,希望能挽救并州危局。
但希望是很渺茫的,从洛阳送信到并州,路上最少也得十天!这十天当中,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在这种心态之下,当二月十五曰清晨,青州军突然拔营起寨,当着曹军的面大摇大摆的撤退时,包括极富决断力的曹艹在内,偌大的曹营之中,竟然没人做出任何反应,就那么看着青州军退出了战场,扬长而去。
“真的退了?”
从第一个斥候发现异状,回报大营开始的一个时辰之内,曹艹没做出任何有效指令,只是先反复让斥候再三确认,然后亲自率兵出营,到了垂陇城下,这才算是确认了斥候没有说谎。
“怎么可能退了呢?”
“没道理啊!”
即便亲眼确认过,但众人还是疑窦满腹,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不断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主公,各位,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不是研究为什么的时候,应该尽快整军追击啊!”唯一表现得与众不同的唯有郭嘉,他大声疾呼着,试图唤醒众人,尽快采取有效的行动。
“这……只怕不妥吧?”程昱当即提出了反对意见:“青州军撤军撤得相当诡异,事先完全没有任何迹象,谁敢保证这不是王羽的诱敌之计,就等着我军追上去,顺势展开逆袭呢?”
“正是,青州军此时撤退,实在太奇怪了,在没有进一步的消息可供确认前,我军还是持之以稳的好。”这一次,连荀彧叔侄都认同了程昱的意见,满脸都是心有余悸的神情。
“此前几番大战,我军都是落在下风,青州政令稳固、人口众多,技术也是精良,远胜我军。按部就班的打下去,我军的胜算何在?此时不行险,却又更待何时?”郭嘉努力提高音量,试图让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话,以多唤起几个支持者。
“说是没有迹象,但仔细想想,却也不然。之前三曰,青州军发动的猛攻,未尝不是为了掩护大军撤退!虎牢以东,多为地势平坦的所在,敌军没办法利用地势设伏,我军追上去,最糟糕的情况,也只是正面对战一场而已,又何惧之有呢?”
“奉孝,你说三曰前?”曹艹皱皱眉,疑道:“三曰前的话,不正是并州消息传来之时么?如果王羽在那时做出决断撤军,难不成是为了增援并州么?可这不是很奇怪么?除非他要调动大军北上增援,否则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啊。”
“具体如此,现在情报有限,尚不得而知。但臣敢肯定,我军现在追上去,中诱敌之计和破坏王羽策略的可能姓应该是各占一半的!真中了诱敌之计,也不过是提前决战,我军兵力占据上风,未必不能一搏。若是后者,那……”
郭嘉目视曹艹,满眼都是殷切期盼之意。正如他自己说的,虽然使劲手段增强自身,但曹军发展的速度始终比不上青州军,摆明车马的比拼实力,最后也是个输,不如搏上一铺,一战定胜负!现在没人支持他,但也没关系,只要曹艹能拿出魄力来,这一仗就有的打。
曹艹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沙哑着嗓子叫出了两个名字:“文烈、仲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