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胸口突然多了一阵冰冷,斜眼看去,老人原本空着的右袖管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铁管,正是先前的火绳枪。
火枪上的火索这时已经自发点燃,傲世的额间陡然冒出了密汗。
融复海见了傲世堪危,也不再顾忌什么尊老爱幼,手中毫不犹豫,要将老者击杀。哪知黑丫挡在了前头,他本就和这伙人不熟,但见了这老者一手的驭鸟之术,如此了得,也是想将他带回门中,这般的人物由了自己举荐去,到时自己这一身的百羽就顺顺当当的换成千羽了。
他虽不知老人为何突然要将这看着还是和气的少年置于死地,这说了起来,两人都是凝海王这边的人,他们该是一团和气才是。既然相斗,他心里也是不分敌我,何必管了人家的死活,只要是自己能换上百羽,那这趟差事也是功大于过了。
先前自己的白鸦险些也是丧命在了这武夫的手下,这会儿他更是要报先前的“杀女之仇”。
木卿君也按捺不住了,正要上前,哪知原来在了上头的金丝雀却飞了上来,对准了他的面孔就是一阵啄咬,若在平日,他也是不惧这么只小鸟雀,但这山洞中太过闷热,地方又是狭小,他的能力也大退,身手也是施展不开来,只能是招架着,却没了余力去借了傲世的危急。
这时那火绳枪上的火绳已经燃烧了大半。傲世感觉到了枪口越发逼近的热意,只见他身上,青龙之灵图全然显现,原本两爪盘旋的青龙受了火气的影响,龙眼狰亮,龙身翻腾,痛苦挣扎着。
他用了手抵住了管口,正要挣脱之时,老人身上也是出现了一只展翅之凰,火羽红冠,他的身子再次动弹不得。
炎凰一出,鸾岛之上,万鸟朝凰,无妄海上现丹霞千缕,晴空之下群鸟倾巢而出。
无妄海上,鸾岛四周的异动也是惊动了海上连成一气的联军船队。只见船队之上迅速走出了几名道师,眼里满是惊讶。鸾岛之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何鸟心不定,鸣叫不止。
无妄海乃水元充沛之地,在了这一刻,海面红蓝相间,呈现了深火热之势。
老者的白发飞舞,化成火云之色,灵凰势头虽是惊人,身后就只是拖了一尾彩翎,代表了火元的一瑙之身。尽管如此,这样的人物,为何会隐藏在了这海上孤岛之中。
傲世见了那凰鸟,心里反而被激起了股子媲美之心,原本那两爪的青龙,全身也是喷出了青色光芒,海面之上,潮水回涌,巨浪滔天,敌军海船被冲出去了老远。
龙身浮现在了空中,身子比了那一尾凰鸟小了不少,但龙腾凰扑,在了这小小的石洞里纠斗了起来。青龙见了那火凰声势上强了自己一大截,龙身盘旋,青光大盛,傲世的手猛地拔开那把火器。
青龙原本两爪在了前腹,青光璀璨之时,中腹又生出了两爪,正是击在了凰翅之上,火凰被猛一击打,仓惶后退,扑腾着发出了哀鸣。
老人看着那陡然生出来的龙爪,以及眼前的少年,心里突生了股颓意,眼里也是一片绝望,他的左臂猛地痉痛,胸口剧烈起伏起来,心中想得却是,眼前的这名水元少年,难道当真是天命所归不成,玉阕王室的多年的霸业只怕真的是要毁于此人之手。
那火绳枪上的火突地熄灭了,傲世再看胸口,只见上头已经多了两颗灵珠,青龙的两爪竟然是...
融复海见状,连忙挣脱了一直纠缠不休的黑丫。他可没有傲世那样的好脾气,一把揪过地上的老人,准备暴打一顿。
章博渊只是盯着那依旧在了空中哀鸣的灵凰的尾翎,眼底一阵伤色。老人被这壮汉拎住,全身不得动弹,他也并不反抗,可怜他身子残缺,被融复海拎着只有了半截身高,如同孩童一般,融复海看到这里,铁拳终究是落不下去。
章博渊再看了一眼,那火凰尾翎,大声喝道:“融兄,住手!”
平日文弱的章博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拉开了融复海,搀过了老人。
他的眼里早已经没了先前迟疑,先是感叹一句,突地双膝跪地:“炎帝。”他的语气里头没有丝毫的疑惑,而是完全的肯定,傲世眼里划过阵茫色,章博士,他这是?
那老人喉咙里咕噜了一声,呕出了满口血块,须发上沾了无数的血沫子,他见了那口,嘴巴张动,吐出了一个字:“这难道是天意。”
他的声音和这佝偻的身影比了起来也是天差地别,身子已经是风烛残年之姿,话语里头却是饱含威严。傲世听得这声音,心里大震,这人的声音正是和了当天在了殿堂上的炎帝一模一样。
傲世再看看依旧跪在了地上的章博渊。章博士阅人无数,此人必是玉阕国的国主-炎炙无疑,那在玉阕宫中的那人又是谁,鸠占凰巢。
木卿君见状还是不信,他冲着章博渊问道:“卿君,话不可乱说,炎帝这会儿还在了中帝都,眼前这人又怎么可能是炎帝。”
章博渊叹道:“人之相貌可以变换,唯独这天身灵元,以及天生灵兽是更改不得。”
他指着那盘旋在了空中的火凰身上的那根单翎,众人再一细看,那尾翎上头竟有四根断痕。
这当今世上,有了五翎的炎凰只有一人,只有玉阕国的炎帝。只是他的本名凰翎分明是被人强自折断。
炎帝惨笑道:“好眼力,朝中何时来了这般人物,我却不认得了。”
在了这般的落魄境地,他依旧是笑颜舒展,没有半分亢卑。
章博渊这时心底也是有千般疑问,只是心中明白,为人臣子,当有所问,当有所不问。
炎炙果然无心细说,只是看了傲世一眼,心底暗想道:水阴之体,身怀青龙,看来云后所卜果然很是正确。
傲世听罢,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话语,那远在了凝海城的水阴之卷和他有了感应,在旁提醒道,这人身上的气息火热,只怕身上怀有阳炎之卷。
傲世并不觉得这些五元神书上究竟上有些什么奇特,但如果正如水阴所说,只怕先前的火器也是出自此书,阳炎书中只怕还记载了其他奥秘。
他心里迟疑,看着那老人,只见老者哼了声,单臂撑起。
傲世见他这时已经不再针对自己,问道:“老人家...”连忙改口道,“炎帝,在下齐傲世,齐堡齐放的第二子。”
炎帝听完这话,再转身打量着身前的少年,自己离开玉阕已经有一些时日了,但那时齐放已是自己手下,而章博渊却是后十年才有了些名气,所以算起来,傲世还算得上是他的旧部故人之子。
他心里一阵感伤,这少年的年龄和自己的幼子不相上下。他想起这些,想到了这时,心里又是一阵激怒,再度问道:“帝都无太子?”
傲世只得回道:“帝都的那名炎帝膝下却无子嗣。”
老人一声怒骂说道:“那老匹夫,当真是言而无信,好生毒辣。”
他神情激动,洞内又是一阵炎火燥热。傲世在旁看了,也是发觉,老人似乎和洞里的这股热气,似有些关联。
章博渊虽然不知个中缘由,自己也只是在了帝都中的伪帝手下做事,这时,也是不敢多说,只是低声问道:“炎帝为何不回绯云城,城中的又是何人?”
炎帝听后,满脸怅然,叹道:“我...之前也是迫不得已。”他指着身下,说道,我身上中的是一种水阴之毒,积压在了体内多年,水火不容,日日夜夜受了折磨。
“炎舞,她可还好?”炎帝叹道,心神恍惚,似有触动。
几人之中,唯独傲世一人知道炎炙和炎舞的不伦之情,他心中有所避讳,并不敢讲炎舞大宫和假的私情说了出来,只得闪烁说道:“炎舞大宫一切很好。炎舞大宫经常出入宫中,如同云后一般。”
炎帝听后更是恼火,他嘴里骂道:“那畜生,这等忤逆之事,他...。”
这时外头疾飞进了几只夜枭,想来外头已经是落日时分,先前的那名小队长冲了进来,嘴里慌道:“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