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下船,城墙巍然而立,城门紧闭,见不得城中的情景。城池靠山而立,正是易守难攻之势。日光正盛,整条暗河围绕在城旁,如淡金水环,耀得人心人眼如梦似幻,分不清楚是否还在世上。
城中城外,竟是如此的一番静谧景色,若儿看着眼里,心里也是微怔了几分,也不知五十记忆中,是否还有这城这水。
船夫靠了岸,再在了城门铜环上两声重击,门才拖出一阵厚音,里头跑出了几名青年男女,都是守卫打扮,他们也只是随便看了若儿几人一眼,就命着他们做好搬运,往前头送去。
才入城门,两人都忍不住惊呼了出来,那些护卫的男女兵卫们也是脸上带了些常色,每个初次进了城中城的人都是如此反应。
城外细河缭绕,城中却是水色泛滥。城中城中的房屋依山靠壁而建,有些甚至是修在了半高的悬崖上,靠了些蜿蜒石路攀爬而上。脚下路边,凿开了无数石渠,一路下去,都是流水脆响。渠道里头,更是绿叶飘动,白花翠茎,香气随水香而溢。金盏花蕊,白衣花托,碧枝亭立,此为金盏银台花,若儿嘴里说着。
一旁的船夫说道:“姑娘可是爱花之人,小的那日初进城时,还没看到花开,只以为城里栽了满地的水葱。”秋膘听得发笑,嘴里说道:“也不外乎你不认识,这花也是外邦物种,寻常人家也是不认得的。”
城中城的主城名为金盏城,城中祭祀之地,修有祈祷用的银色高台,几人再走了几步,突听得前方一阵轰鸣巨响,在了最高的山上,遥遥见了一坐踞高城堡,堡身无顶,呈了开放之势。有一水瀑注入堡中,终年不绝。
若儿和秋膘推着手车,才行到了半山腰,就被喝住了脚步,货物也被腾进了库房里头。这时离得最高的城堡又近了几分,两人眯着眼,见了那高山上倾泻而下的飞瀑入堡,激起无数的金珠玉落,水玉破碎,喷吐的气势,震得两旁的山石都抖动了起来。人站在山腰看着,只觉人渺如尘。
眼前的水瀑城堡,正是五十当年出生的地方,若儿看着,心里也是有些感慨。
这时几名男女就要差遣了几人搬好货物,就要差着她们出去,若儿和秋膘都是有些心急,这可是怎么办才好,一路上,这些人都是陪同着,何时才能单独行动。
秋膘也是带上了几分难色,先前他经过那暗河时,发现他们行船的路线很是统一,离了那水道,下面就是荆棘铁莲,只怕他们记下了水路想再折返也是不行的。
人已经被送到了门口,忽听得城门里头传来响动,有人说道:“城主下令,开启水路。”那几名一直跟在后头的男女护卫听罢,突也不询问原因,只见前方河面上的荆棘铁莲又全部落了下来,城门大开,水路上传来了船撸的声音。
城卫们连忙说道:“你们几人今夜就歇在城里,这会儿水路不得通行。”再引着若儿几人往了地势低矮处走去,找到了几间平房里,安顿了下来,又再三叮嘱了他们不可四处走动。
只是这两人又哪里会听他们的话,等到外头的人都走了干净的时候,若儿立刻和秋膘交头接耳了起来。这城中似乎人流不少,秋膘也是有些难色:“你可发现了,这一路上走下来,这些男女都会和过路人打声招呼,也就是说,这城中几乎每个人都是认识的。我们这两张生面孔只怕才刚晃悠着出去,就要被人拦住了。”
若儿嘴上笑道:“我自然有法子寻些没人的地方走。”
秋膘只当她是在夸口,这小丫头的本事自己也是见过一些的,身法也是很轻快,只是这路上遇人,未卜先知就有些难了。两人只等到夜幕降临,城里的瀑布声依旧响彻不停,若儿也不焦急,顾自欣赏起了满城的流水香花来了。
秋膘见了这急性子的丫头今日但有几分冷静,心里还是纳闷着,只等到了后半夜,秋膘的瞌睡又要上来了的时候,若儿突然说了句:“回来了。”秋膘一眼看去,跟着一愣,半空中飞着的正是...:“噬金兽,它竟会飞,只是这飞的姿势难看了些。”先前分明是将它安置在了船舱里,这会儿怎么又跟了过来。
若儿呼下瘸狗,嘴里夸道:“它腿脚虽然不便,飞行技巧却是一流,这满城的哪里有些没人的小岔道,它都看得一清二楚。”
秋膘只得是强打了精神,跟在了一人一狗的喉头。”几条近路下来,果然是蜿蜒走到了主城旁边,只是主城看守很是严格,好些人都聚在了一起。
今夜金盏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断有人进出。两人只得躲在暗处的灌木林里不敢出声。
前方又来了一人,正是那锦黛,只见她行色匆匆,往前走了几步,将入门之时又问道:“今日商行送货的那些人现在在哪里?”
门卫说道:“大人,都安顿在了山脚的小房里头。”
锦黛点了点头,里头传来了一阵梵音,锦黛不敢停留,连忙往里头赶去。
看守在外的几人说道:“今夜只怕是有些难熬,你说这续灵仪式可是能安然的进行下去?”
另外一人说道:“这话我们也不好说,仙织的身子骨弱了些,就怕有个万一.”梵音唱到了一半,曳然而止,门卫们听了,都是慌张了起来,再也顾不得要看守的门庭,都往里头跑去。
062 生离死别愁断肠
若儿和秋膘难得撞上了这般的好运气,并没有对先前那阵沉闷的梵音留下多少印象,见了空隙,就连忙溜了进去。
城堡里头,水声不绝于耳,听不清这突然闯入的脚步声,只是不知为何,先前的梵音能清楚地飘了过来。
两人这时一门心思,只想快些找到千原商头,城堡里头朦胧地找出一些亮光。
除了两道人影,俨然成了座空堡,也不知人都去了何处。长不见底的回廊,两侧水帘倒挂,远远照来一片光亮,曲廊流水,走得近了,才看清一颗水玉雕琢的圆珠子缀在了前头。
几步就见了一个庭院,喷洒开来的小型泉台错落有致的摆在角落里,里头都是养着的依旧是葱色玉瓣的金盏银台,城堡上头没有了屋檐遮盖,除了拿到巨瀑之外,月光注了进来,无数的柔光在了头顶随着水花打转。
金盏银台花在了那鳞波水光里头,含苞待放,没有透出的香气。到了最里头时候,只见两架石扶梯,各自通往了不同的方向,左右对称而立。
城中城的建筑和玉阕或者是瞭苍其他处很是不同,里头用得都是石材建筑,而非一般的木梁建筑。只怕是因为城中多有水流,普通的木材经不起冲刷,容易腐烂的缘故。
秋膘瞅着左边的石梯,见上头还留着些水渍脚印:“这条石梯估计是通往主楼的,那些人都由了这条道上去的,我们还是避开些好,只希望他们将商头囚禁在了僻静的地方。”
他们两人心中都是清楚,在这么一座不知深浅的城堡里就算侥幸找到了商头,将他救出去而不被城中城的人发现,怕也是件难事。更何况,锦黛夫人也进了城,现在只希望她这引渡人,能够念些夫妻情谊,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城中城似乎就养了金盏银台这么一种花,在了室内也是密密麻麻地种着,随处可以小且精致的水坛子,满池的碧波水仙,暗香袅袅。
如何在了堡里快速地找到商头,若儿的心里在了水波绿影里平静了些,想着方才秋膘讲得那些话。
找到人,快些出去。秋膘见若儿站在一口水坛旁,兀自不动了,知道她爱花如命,这会儿可不是要被这新鲜景致吸引住了。
正想提醒她,忽听她轻“咦”了一声,泉水中泡养着半闭花骨悄然绽放。
只见那条回廊之上,排排而生的金盏银台争先恐后地开了起来,一路而下,楼梯上的也是跟着绽了出来。香气瞬间浓郁了起来。
若儿连忙叫道:“秋师长,快跟上,这花在指路。”香气顺着右边的回廊一直往上。若儿的脚下不敢有半点怠慢,身上的灵识也是出奇的好,堡中似乎有股风,牵着自己的衣角往前而去。
她只觉得今夜自己的状态出奇的好,灵识已经远远的拓开了。突地,她慢下了些脚步,耳边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说话声,好些人在说话,有人在啼哭着。
她随意地听了几句。“仙织大人已经去了,”说话的人止不住地抽泣着,声音似乎是从楼梯的另一端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
左边的楼梯只通往了一处。银台在了城堡的最高处,背靠着倾斜而下的山瀑,全部的人都齐刷刷地跪在了高台上。
银台旁放了一地的金盏银台,只是没了水的滋润,已经枯死了,躺在了上头的女子,已是没了气息。
“这可怎么是好,城主大人。”有人哭着问着。
城主大人,若儿虽看不清,却听得分明,心里一惊,城中城的城主不该是仙织,何时又多出了个城主大人。
声音的那一端,站着个高大的人背影,他往了花簇中看去,嘴中叹道:“事已至此,也就罢了,你们可有人劝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