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 / 2)

那车夫听了,也是插嘴道:“我家夫人时常到了山间看着满山的碧绿山兰,就艳羡慕不已,小心移植了回去,可惜养在家中一些时日后,或是养死了,或最后也成了家养之物。”

碧色笑道:“你们可是好生养着,白日里怕日头太毒,晚上则恐夜露太寒。”

妇人回忆着,点头道:“正是,我还专门差使了一名丫鬟照看这些野兰,只是无论如何用心,熬不住几月大都是焉萎了,也不知是不是水土不好,还是照看的人不够上心。”

只见眼前的粉衣少女信手指着山边的满地野兰,此时正是冬意萧瑟,唯独这些傲兰点绿了山坡,融雪之下,盎然生机不减半分。

碧色娓娓说道:“我在家中也是很喜欢养花护草,夫人可知,这花和人都是一个道理,你看这漫天的兰草,何曾有人为它遮风挡雨,何曾有人为它修剪枝叶,这里的一叶一花,都是上天之赐。”

若儿在旁听了也是微微点头,芳菲坞中,除了些人工赏玩的花草,还专辟了几处为野花圃,养得都是些天然品性的花木。兰,竹,梅,松四君子更是如此,这般品性高洁的花木,自然该天生天养,在了日头的烤晒下,雨水的洗礼中,会越发显现出精致。

那妇人似受了启发,正要拜谢。哪知一旁的那名蓝衣少女却是欲言又止,那妇人峨眉轻抬,问道“这位姑娘,可是还有什么其他见解?”

若儿看看少妇,只见她虽是四旬,容颜却是清丽无双,眉目之间,略带愁容,若儿说道:“世间花木何止万千,夫人为何独独爱兰?”

那夫人听了这话,只觉今日碰见了眼前的两名少女也是有些机缘,索性将心中的愁事吐了出来:“我自小出身贫寒,周边唯一可以赏玩的也只是些兰花草木,以后随了夫君,日子是清闲了,但喜爱的却仍旧是先前的那些山野之物,说来也是让两位姑娘笑话了。”

若儿再说到:“世人爱花,各有所爱。富人多爱牡丹,因其话说雍容。夫人爱兰,也是心性使然,花如人,夫人在野外取花,不远千里强着栽种在了家中,却是忤逆了天性,只是就算如何养护,水土再对,花性不定,最后还是一般的结果。”

那夫人听了,身子一颤,往前看着眼前的蓝衣少女,这女子小小年纪,倒是很有几分洞察人心的本事,再看那双眸,又明又亮,如冬日暖阳。

她心中多年陈郁,却被人一语点破,心洪溃堤而下,眼里不禁热濡起来,她再度拜下,却是深深一鞠,她嘴上谢完:“两位姑娘对了花草有如此研究,芳菲坞果然是名不虚传。”

碧色和若儿听罢,想起了这几日的烦心事,也是眉间多了几分愁苦。妇人笑道:“两位姑娘着也是如花般水灵的人而,举止谈吐比中帝都的那些娇柔小姐大是不同,要对那些虚假小人三叩五请,还真是受了刁难。”

妇人说完,一扫先前的那股惆怅之色,问道:“两位姑娘可是想到了法子,解救花坞里的燃眉之急?”

她俩先是点头,再是摇头,将先前秋膘说的话转述了一遍。妇人听了这句“帝都中最有权势的女人之后,舒展眉头,掩嘴笑道:“我也曾听人说起这祸端是因一颗酸橘。这位出主意的人说的也是不错,帝都之内,能将燎宫中的橘子由酸变为甜的只得是一人,这人你们可是找到了。”

碧色也是忧心,嘴上连忙回道:“这人说的可是燎宫中的云后,只是她久居帝宫,又不喜外出,宫槛高如山,一时半会儿我们哪能见得真人。”

妇人笑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见两名姑娘出自芳菲坞,自然也会照料花物,想兰家中有一处小茶所,缺了两名手脚伶俐的丫头,可否请两位姑娘到了店里一坐,帮忙整顿整顿。”

得了这番话,两人虽是不知这名叫想兰的夫人是何意图,但她们又都是有颗玲珑心,想来夫人也不会无端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等问清楚了想兰夫人的店铺所在,就约了三日后前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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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意正浓,炎舞在了百里门也是百无聊赖,她这样的火焰之体,最讨厌这样的冬日严寒。整个季节里都是大门不出,小门不迈,连燎宫都懒得走动了。

这一日她在房中正偎着暖炉,手中的香茶却是越喝越是淡味,心里正焦躁躁着,听德手下有人前来传讯,说了兰所的想兰夫人送了茶帖,请她前去品尝刚出的新茶。

“想兰师母,在了这样的大寒天里,还能制出了什么新茶?”炎舞嘴里念叨着,又觉两人许久不见,就准备了车马,直奔往了城东的兰所。

炎舞下了车来,脚步轻盈,踏在雪上不留多少痕,才刚近了兰所,就听得兰香环绕。城东的这块空地,因为这家小小的茶所,增色了不少。

炎舞拢好衣口,才刚进了兰所,就被满屋的新式摆设吸引了过去。

她抖落火裘上的碎雪,打量着四周,兰所里,早些时候那些看着有些素淡的兰花屏风被置换一空。里头升起了一些暖炉炭火,里头似乎添了些向料,香烟渺渺,各色兰花开的正茂。

冬日哪来的花香满屋,她再看花盆旁边,只见都搁放了个暖水小盏,她嘴里问着:“师母何时有了这般精妙的心思。”

只见前方想兰笑意盈盈,前来迎客,炎舞再看茶所里头,门面全然不同,自己这样的畏寒之人,呆在里头,都觉得很是舒心。

她心中奇怪,师母最不喜这样的艳丽花色,怎么才是小半个冬季,就见她茶所里头,涣然一新,更看她今日连神情都欢愉了不少。

想兰将她引到里头茶间里:“这些日来,我也是领悟了出来,世上兰花也有了千千万万中,出了白兰米兰,红的开得也是艳,紫的开得也是羡,在了这冬日里头,还是换上些暖眼的,让人看了更加精神些。”

炎舞嘴上一阵赞许,再看想兰,心里也是一阵唏嘘,想兰是前任国道馆馆主-炎囚的结发妻子,这些年来,师父下落不明,炎帝怜惜她一人在了帝都孤苦无依,才赐了她这所茶所。

想兰生性淡泊,经营这茶也是漫不经心,自己见她日日思念师父,才是四十岁的人,却是有了七八旬老人的心思,每日不见欢喜笑容,也是开导了好些次,都是没有多大用处。

今日看她却觉她眉目里满是欢畅,似乎一夜之间就明白了许多事。

想兰算是她的师娘,也算是看着炎舞长大的,平日炎舞对她就是恭恭敬敬,时不时也会来陪她聊上几句,只是这些天天气寒了些,自己也就少走动了。

想兰拉她坐下,再提起了茶壶,炉火烧得正旺,只见壶嘴轻点而下,一条热气水龙注入杯中,眼前立时就多了杯香茶。

再闻那茶香袅袅,听到鼻子里就觉得身上暖洋了几分,炎舞再缓缓喝下,只觉得嘴里回味的花香,很是浓郁,再看杯中,蕊黄茶色,看着也是悦目。

炎舞夸道:“师娘当真是好手艺,这花茶和了前些日子相比,不知好喝了多少。”

她细看手中茶盅,质地上成,细腻温润,也不烫手,最和自己这样的怕冷之人。

想兰见她喜欢,眼底也是多了些喜色:“我知道你怕寒,才特意挑了这种茶,这茶中的花瓣都是用姜汁浸泡,都是冬日暖身用的,对了身体很是有些好处。”

炎舞听了心中发暖,她母后去得早,小时也是师父师娘在旁好生照料,才有了今日,正要感激几句,却听想兰说道:“我这几日得了些上好的金橘,你且尝尝。”

009 红颜祸水乱谁心

冬令时节,万物凋零,各地的蔬果鲜蔬都是短匮,身后的粉衣茶婢送上了盘金橘,色泽灿黄,个头小巧,看着就让人眼馋。炎舞眼里带过丝欢喜,这些日来,她口里干苦,蜜饯太腻,吃了这样的鲜果倒是刚好。

她在了白玉盘里取过一个,去掉皮表,一口吞了下去,果然是甜而多津,很是解冬燥。甜意入心,嘴上正要夸赞,想兰夫人看在眼里,嘴上却假意叹道:“可怜这样的上好甜橘,却无法送入宫中。”

炎舞心里正想着要将这样的佳果送些给炎帝,却听得这么一句,就听了想兰师母这句叹息。

只见想兰叫过一直在旁伺候的两名茶女,她这才看清两名茶女粉衣蓝裳,一人娇俏,另一人灵动,分明不是普通人家出身。

她见想兰话中藏话,心里也是有些明白过来了:“师娘,你也莫要拐弯抹角了,我说这样的寒天冻地里,你却让我上门品茶,这可不是你平日的作风。”

想兰夫人接过碧色手中的那盘蜜橘,剥皮去茎,塞在了炎舞的手中:“你看你这丫头,师母明明是准备了上好的水果茶水等着你上门,怎么又说我生了其他心。”

她嘴上如此说,眼却睨着若儿和碧色:“只是这些花草茶和上等的甜橘都是这两名懂事的丫头带过来的。”

炎舞看她们两人也着实是眼生,但听想兰这般说了,只得问道:“哦,听师母这般说来,是你们两人请我上门的,你们可是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