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几人推门而入时,老妪也是老脸惨白,她不急着让婢女服侍,而是喃喃说道:“百木齐撼,木中盘龙,那棵盘龙古木,这是...”
若儿的身旁,显现出的龙纹身上浮起了阵阵蓝花,融为了一体。碧色惊呼道,“就是这龙,姐姐那日在了风穴里c出来之时,身上也是显现出了龙图。”
碧色话音刚落,老妪等人还不及查看若儿的情形,若儿突然从了床上跳了下去,往了花冢中跑去。
老妪也是一愣,身后的碧然连忙追了上去,“碧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芳菲老妪制止住众人,“放心,她心智已清,先前似有一道浑浊之气盘踞在了她身上。”老妪所说的浊气,正是黑玉身上,那道苦缠不去的蛟龙之戾。
“这,”碧色犹豫了片刻,咬牙说了出来:“都怪那个齐傲世。”她将了这些年来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讲到齐傲世和百里焰漪时更是咬牙切齿,贴油加醋了好些事情。
“混账,”韩碧然最听不得男子薄幸,怒斥道:“齐堡也是太过欺人,如此的日子还怎么过,还不如让若儿回来。”
“她不能,”韩红窈很是惊恐地说道,“她必须嫁给齐傲世,更何况,她喜欢齐家的二少爷。”
芳菲老妪看着两名女儿截然不同的反应,叹道:“你们去寻她回来,我再好好问问。”
一名婢女跑了进来,“老妪,内外坞主,花冢里头,”
花冢里头,依旧是落英纷纷,各类花木都是开满了枝头,若儿看着眼前的盘龙木,她上次归家,也曾到此看了姐姐的真身。
盘龙木身已有了千年的树龄,树姿挺拔,冠叶茂盛,树干上也是蓬勃。而今,她用了手指摸在了那树干上,上头已经是被柱开了好些蚁洞。
“恍如一梦,睁眼闭眼,世事已非。”她颤声说道,老妪她们赶来时,只见了若儿靠在看旁。
“姐姐,”碧色看着眼前神情怪异的若儿,从风穴里出来之后,她就觉得姐姐变了些,今日看来,却又有些不同了。“这树多年前已经是枯死了大半。”
若儿停下了手来,说道:“枯木逢春,会再长出来的,”若儿嘴里说着:“你们好生看管着,每年施肥除虫,不能有一丝怠慢。”
那一旁的婢女很是奇怪,说道:“小姐,树已经由花匠看过了,已经是伤到了根里,难以再活了过来。”
“每年施肥除虫,不得有一丝怠慢。”老妪的声音在了后头传了过来,她看着眼前的孙女,只见她眼里已经没有了先前的茫然,只是看着老妪又苍老了些,若儿也是一愣,想起了先前自己心烦意乱,几乎乱了神智,一股清新之气入体,想来是姥姥的木元。
老妪正要说话,却是眼前虚晃,人已经是软了下去,幸得一旁的碧然眼明手快,将她搀扶住了。
“姥姥,”若儿走上前去,“你...”
韩红窈查看之后,发现老妪的灵元竟是如同衰竭了般,先前老妪遇袭,伤势才是刚有起色,这会儿一番举动,只怕心里也恼火了几分:“也是因为你,先是齐堡无端端占了我们好些外坞,这会儿你姥姥为了你也是耗散了一身的灵元,她的一身修为,都废在了你身上。”
若儿听了也是不语,再看看自己的身上,封印果然是解开了去,她那日在了冰原上也是浑浑噩噩,直到这会儿,才回忆起了冰原里的点点滴滴,这些日来,她脑里只是记得那日黑玉消失前的情景,只觉得心魂欲裂。
接下来的几日,没人再提齐堡的事情,却是碧色和碧然都来了一趟,支支吾吾地问着若儿的。又隔了一日,连韩红窈都来了,她见了若儿,也是劝她早些回了齐堡:“你既然嫁入了齐堡,就是那边的人,我得了些消息,齐堡出了事,听说大少爷,坏了好几笔买卖,更是携了闾女,跑了。齐家太上已经下了命令,只怕将来的齐堡是齐傲世当家,”
“你想我回齐堡,”若儿冷声说道:“娘亲?你可当真是我娘亲?”
听了这问话,韩红窈退后了几步。
“娘亲,我嫁入齐堡三载,从未为人妇,夫君思慕她人,尽管如此,你还要劝我回齐堡,”若儿一字一句,问道。
“你...”红窈说不出话来。
“红窈,”芳菲老妪由碧色扶着走了进来,这些日子来,她的身子也是衰弱了许多,需要静养好些时候:“这些事,你油若儿自己做主,你不得为难她。”
听了这话,若儿回过头来,很是感激地看着老妪,老妪摇头道,“若儿,老妪无用,当年将你送往冰原,芳菲坞无论何时都是你的庇护所。”
若儿听罢,靠在了老妪胸前,缓缓说道:“恕若儿不孝。”
再过了一月有余,齐堡才送来了一封信,却是齐家两位老太所写,碧色还是有些不放心,就陪着若儿回了京。
帝都里头也是开春了,若儿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齐堡,只见里头的奴仆见了自己也是点头哈腰,知道这一月下来,齐傲世似乎又精进了些。
她辞了碧色,一人先去拜会了齐家两位老太,院中还是如初,春韭见了她,也是开心,将这一月来,齐堡发生的事,大少爷外逃,南依依一气之下,索了笔钱财,也回了娘家。
三房得知齐熏之的死讯后,也是闹腾了好一阵。春韭讲得也是起兴,却见若儿满脸的常色,并没有和往常一般有了多少喜怒。
小姐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原本的小姐只要是和少爷有关的事情都是很是关心,这会儿却全然不同了,她的眼底一片淡然。
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太上房的两名女婢说道:“二夫人,太上有请。”
若儿站起身来,点头说道:“刚好,我也是有话要和太上说。”
064 宁做一壶一盏痴
行到太上房中,若儿也是微微一服礼,眼前的两名老者,竟也是憔悴了不少。见了若儿,他们眼里还闪着几分和色,齐熏之的死去,和齐天的那糊涂账让他们也是烦心不少。
齐堡里头如同一夜间经历惊涛巨浪风般,混乱不堪,唯独靠了齐放和齐傲世在了那里苦苦撑着。这么些年来,他们从来没想过,最后居然是由齐傲世站了出来,内外打理着。
若儿见了他们的模样,也是生出了些怜悯,曾经的叱咤人物,到了今日,也是力不从心,只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日在了兰所里的两名老人,谈笑自若,而现在却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世事当真是无常。
齐家的太公最先发了话,他慈祥的笑道:“若儿,可是回来了,这些日来,傲世也是忙着,冷落了你。”
若儿只是点了点头,眼却看着另外一旁的齐家老太。和太公比起来,老太往往才是那个说正事的人,这时她却没有发话,只是在了桌前摆上了茶壶和杯盏,里头各是沏上了些茶。
她摆了摆手让若儿坐下,说道:“芳菲老妪可是一切安好?”
若儿点了点头,眼神再次落在了那茶盏之上,也不知老太是什么意思。
太公看了看,有些尴尬笑道:“若儿,你也是嫁入齐堡有些时日了,熏之不幸遇难,两房之中,天儿房中才多了名孙嗣。”
齐天此次惹了事端,也是匆忙外逃,留下了南依依也是寻死觅活,绝意要归家去,留下了一个三岁幼童。
“子嗣。”若儿重复了一句,心底却多了分凄凉,心底暗说道:“夫从不近身,又何来子嗣。”
“我看着,也是不好,刚好前些日子里,”齐家太婆身旁的长侍送了盏茶到了若儿身前,太婆示意她品上一品。
若儿喝上一口,发现是上等的茶叶,却喝不出什么味道,喝在了嘴里,带着股甘甜味,清清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