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同乘(2 / 2)

崔晔道:“但你是在这么想。”

阿弦实在坐不住,转回头来看着他:“那我还能怎么想?是你先这么做的!”

崔晔道:“你已经跟我说过多少次要离开崔府,难道我还要叫人把你的行礼放起来,免得你逃走?”

阿弦被堵了堵,却又道:“就算我要走,我自己有手,难道不会打包行礼么?哪里需要人帮忙,你为什么不干脆叫他们把我的东西扔出门口去?这样岂不是更直截了当!”

崔晔喝道:“阿弦!”

阿弦不理,起身便要跳出轿子,崔晔眼疾手快,握住她的腕子,轻轻一拉,便将人拽了回来。

猝不及防,阿弦半是跌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阿弦忙不迭挪开去,离他远了些,手忙脚乱里,衣袍都乱了。

轿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怪。

终于是崔晔先咳嗽了声,缓声道:“你若要下轿,不可如此随意乱跳,会受伤的,要先叫他们停轿。”

阿弦听他开口就说这句,俨然是“收拾行李”的另一种表达,“哈”地一笑道:“那好,你叫他们停轿,我走就是了。”

崔晔一怔,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复又笑道:“你是怎么了,为何总跟我胡乱置气?”

他这样一笑,又是温声无奈地询问,却仿佛能将所有阴霾不快皆都扫除。

阿弦只瞄了一眼,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我才没有。”

崔晔却哼道:“你还敢跟我置气,先前跟袁少卿他们又在酒馆里干什么?”

阿弦睁大双眼:“我怎么啦?我们寻常吃酒而已。”

“好个吃酒,”崔晔哼了声,“你先前曾答应我什么来着?”

阿弦不懂:“说什么?”

崔晔道:“那次在教坊你喝醉后,曾答应我两件事,难道都忘了?还是你根本是搪塞我的话。”

阿弦头上似有冷汗,总算想了起来。

那次喝醉无状后,崔晔叫他答应两件事,第一不可再推开他逃走,第二,就是不许跟袁恕己出去喝酒,以及不许歌舞。

怪不得昨日他先问袁恕己是否打扰了他们吃酒的雅兴……当时还觉着他扫自己那眼有些古怪,原来是因为这个。

阿弦先是心虚,然后看向他,理直气壮道:“我没有搪塞,我昨日没喝酒,不信你问桓大人跟少卿就知道了。”

在桓彦范问她是不是去南边的时候,阿弦差点儿借酒浇愁,但酒才沾唇,便想起先前喝醉的窘态,于是并没有再喝。

虽不是因为记得答应崔晔的话,但到底并未违背。

崔晔对上她认真的眼神,笑说:“好。我相信阿弦。”

阿弦肩头放松,暗自感激昨日那个自己。

因户部距离崔府较近,离平康坊却远,阿弦自忖不必让他绕路,掀起帘子看看外头,果然崔府在望。

阿弦道:“我在这里下就好了。”

“……”崔晔道:“没有话再跟我说了?”

阿弦一怔,果然记起一件事,这件事从昨日一直困扰到今天,阿弦道便把南边水患,许圉师想派自己过去一节跟崔晔说了。

阿弦问道:“阿叔觉着我该不该去?”

崔晔道:“你问我?”

阿弦点头:“是,我想听阿叔的意见。”

半晌,崔晔并未做声。

阿弦唤了数此,崔晔才沉声而缓慢地说道:“于公而言,我认为你该去。”

这个答案,其实在阿弦的意料之中:今日她本几次想去回复许圉师,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该先问过崔晔。

休班后她本已下定决心,此时又得崔晔这句话,足以。

“我知道啦,”不等崔晔再说,阿弦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崔晔惊异:“阿弦,我……”

阿弦把心一横,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阿叔。”

崔晔道:“什么事?”

阿弦未曾立即回答,双手放在膝头,袖口上的金色凤羽随着轿子摇摆,仿佛也摇曳起舞。

许久,阿弦轻声道:“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

崔晔道:“什么梦?”

阿弦道:“我看见……有人在拜堂成亲,而、那个新郎官是……”

当时那人回头,竟不是陈基,而是现在,在她身旁的崔晔。

阿弦低低道:“我看到那新郎官就是阿叔,所以我想……也许,阿江姑娘真的是阿叔的命中注定。”

身旁沉默。

阿弦忽地觉着窒息,扬声叫道:“停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