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眨巴了下眼睛,憨厚的笑了笑,戳了戳自己个又白又嫩的手,手背上的十个深窝儿清晰可见。
“我的好秋娘,你不是想要阿爹当大官么?阿姐觉得,这个全靠你了。”
贺知秋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阿姐有话尽管直言。”
“人道余杭有丝绸,金陵有美人,清河有望族……我岳州有甚?”
贺知秋愣了愣,不明白贺知春为何突然说这个,“岳州有青瓷,君山银针,竹器,刺绣……但都默默无闻……”
“为何无闻?”不待贺知秋回答,贺知春又接着说道:“并非不如,只是酒香也怕巷子深,世人不知而已。像知秋你绣的花样子,便雅致又灵动,不输苏绣大师,若是你的绣品能够一举成名,那岳州绣不就天下皆知了么?”
只要岳州有了名产,成了商户必争之地,还怕没有赋税,主管此道的贺余,还怕没有功劳?
贺知秋被她说得脸有些红,她于刺绣一道,的确是天赋异禀,但终究尚是童女,哪里就能媲美绣楼里的老师傅。
可是阿姐一日能赚两贯钱!全部身家只有十八两银子的贺知秋觉得,贺知春说什么都是对的。而且她说这样难为情的话时,脸一点都没有红。
“总之,你先画多一些别致的花样子,都存起来,待咱们的食肆赚大钱了,阿姐给你开绣楼,你只用画花样子,其他的让绣娘来做。”
贺知秋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了阿姐。”
两姐妹饮了汤水,又洗漱完毕之后便一道儿躺进了被窝里,因着两人都没有起夜的习惯,白藕和小荷也都去歇了。
贺知春躺在床上,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虽然已经净过手了,可是崔九伤口上的血渍却好似还在上头,发出淡淡的腥味。
她都已经决定这辈子要离崔九远一些了,可是她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她甚至在想,上辈子崔九是不是因为那个姓徐的山匪不能人道了,所以洞房花烛夜才那样待她……
可若是如此,那个孩童又是从哪里来的?
贺知春叹了口气,挠了挠脑袋,她听说比干有七窍玲珑心,她可能长了个一窍猪心,才完全想不明白人心。
“阿姐,你睡着了么?你说阿娘和阿奶为何不喜你我?”
过了好一会儿,贺知秋才小声的问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难过。
“一定是因为我们生得太好了,阿娘和阿奶都是女人,自然也有嫉妒之心。”
贺知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扯了扯被子,背过身子去,“阿姐别的都好,就爱一本正经的笑人。”
“你我既不是金银,又并非牡丹,哪里就能人见人喜了,大兄便待你极好。再说,还有阿姐我呢。你有这功夫琢磨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在想什么,还不如吃好喝好睡好,然后画画花样子,待喜欢你的人好。”
大兄贺知书性情阴郁,也就待贺知秋有个笑脸,大约人与人之间,真的有缘法这么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