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如死灰,再不甘心也不能怎么样。即使她说出那些话来,父皇也不会站在她这边。
慕容承瞪一眼爱女,气得面色发白。
这个女儿呀,真是宠坏了。
“陛下,许是天热暑气重,公主晒多了日头,这才举止有失、胡言乱语。”慕容彧温醇道。
“昭华,以往朕如何纵你、宠你,但不表示婚姻大事可以由着你胡来。”
慕容承面色铁青,余怒未消,虽然知道最宠爱的女儿向来骄纵倔强,这次对慕容彧或许真是动了真情。可是,他这么做是为她好,以后她就会明白。
想到此,他硬起心肠,冷沉嘱咐:“这么热的天,不可到处乱跑,乖乖待在寝殿思过。武试那日,你务必要到场。昭华,再做出令朕失望、贻笑大方的事,朕绝不轻饶!”
慕容裳死死地盯着慕容彧,好似没有听见父皇的训斥,美眸含着一汪热泪,流闪晃动,水光盈然,交织着怨恨、悲伤、爱意,却全都是对他的切切情意。
这番姿态,这番痴迷,令人动容。
“怎么?你想气死朕不成?”慕容承见她这般神态,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朕真是白疼你了!回去闭门思过,不许踏出寝殿半步!”
“儿臣告退。”她看父皇一眼,接着看向慕容彧,最后苍白着脸、红肿着眸飞奔离去。
转身的刹那,泪雨纷飞,溅落在尘埃满地的宫砖里。
慕容承长长一叹,“宠得太过,换来顶心插肺。”
慕容彧温沉道:“陛下放心,公主定会想明白的。”
慕容承点点头,其实对慕容彧的言行举止有点不解,他抱负远大、才智卓绝、暗藏野心,为什么坚持不娶昭华?只要他娶了昭华,驸马荣誉加身,权势更加滔天,甚至他可以捏住昭华要挟自己,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
慕容彧此人,他越来越看不透了。
而慕容彧对陛下缘何坚决不让昭华公主下嫁于他,心知肚明。
……
筹备多日,驸马招选比试首场文试如期举行,文试场地在武英殿。
时辰还没到,三十六位参与招选比试的才俊们都在殿外等候,三三两两地站一起闲谈。
一眼扫过去,一水儿的锦衣华服,一水儿的相貌堂堂,一水儿的仪表不凡,一水儿的高谈阔论。
有人天生高傲双目长在头顶不屑与他人为伍闲谈,有人幽默风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人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风度翩翩……总之,全帝京容貌最佳、才气最盛、武功最高、气质最好的名门公子、青年才俊都在这儿了。
慕容辞和礼部尚书何光、礼部侍郎踩着时辰来到,内侍打开殿门,引路带众人进去。
殿内宽敞,内侍已经提前摆放三十六张矮案,众位青年落座,兴奋地等着发下试题。
慕容辞和礼部尚书坐在首座,左右侍郎把试题分发下去。
看了白纸上的两个试题,青年才俊们反应不一,有的皱紧眉头,有的舒眉呼气,有的自信而笑,有的忐忑紧张…不一而足。
这时,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声:“御王到!”
慕容辞心神一动,蓦然抬头往外看——他来做什么?
不在上书房好好待着批阅奏折,来凑什么热闹?哪儿都有他的事!
那日昭华公主在清元殿闹了那么一出,她有所耳闻,只是想不到,他会将昭华推得远远的,半分情面也不留。
不过她也明白,他这般决绝的拒绝,是不让昭华继续深陷其中,当断不断才是最致命的。
殿内一番哗啦啦的起身声响,那人龙行虎步地踏步进来,披着一身的璀璨日光,好似将天地万物、宏阔人间皆踏于足下。
头戴紫金冠,身穿玄色金绣蟒袍,身姿傲岸,气宇超卓。
目光所到之处,一片肃杀。
不知为什么,慕容辞觉得今日的慕容彧明明是惯常的衣着,却比寻常多了几分威严霸凛,那俊容多了几分端肃之气,那目光多了几分不怒自威,整个人迫出一股慑人凌然的气势。
礼部尚书何光领着礼部一干同僚,带着三十六位青年才俊躬身参拜,“拜见王爷。”
她悠闲坐着,凝眸看他。
那三十六位参与文试的青年才俊躬身垂首,无不是毕恭毕敬。
要么心悦诚服地埋到尘埃里,深深地膜拜,满满地敬畏;要么屏着呼吸,连抬头仰望都觉得是对神的冒犯。
她玩味地勾唇,要不要吓成这样?慕容彧有三头六臂还是杀人如麻还是九天之上的神祇值得他们这样把自己埋到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