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黼心头忖度之间,静王打量他脸色,道:“你是在想什么?”
赵黼道:“没什么。”心中又暗自想:既然此事要让静王避嫌,只怕也不会惊动他,此刻金吾卫的厉统领自在宫内当值,白樘同他交情甚好,只怕是去寻那人了。
静王见他默然不语,叹道:“若不是白侍郎亲自对我说,只怕我也不信,那惊动天下的异兽居然近在咫尺。唉,试问假若这控兽之人图谋不轨,放出此兽,那圣上岂不是……也会大受一番惊扰?”
又道:“若不是刑部查明,谁能想到区区一名小吏,竟然能搅出如此风波来?也真是防不胜防了。不过,这次你可不要插手,横竖宫内有厉统领在掌着。”
赵黼一直听到这里,才道:“他们又没请着我去,我乐得自在看热闹呢。”
静王笑道:“你能这样想最好。方才我看你站在谢推府跟前儿,还以为你担忧他的安危要跟着呢。”
赵黼皱眉道:“我担心她做什么?是好是歹,是她自己找的。何况白樘领着,巽风他们都也跟着,难道会让她给饕餮吃了?”
静王听到最后,便挑眉道:“是了,为什么白樘这次竟带着谢推府?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弱书生,又不通武功,这样凶险的事,本来要让他远远避开才是。难道……”
赵黼问:“难道什么?”
静王笑道:“难道真的是送来给饕餮吃的?这般细皮嫩肉,瞧着又精致,那野兽自然是喜欢的。”
赵黼的脸色一下子便黑了下来。
静王觑着他笑道:“同你玩笑呢。我倒是听闻,谢推府擅奏觱篥之音,对那兽有些效用,白樘应该是念在此情,才带了他同行的。”
赵黼却半点宽慰都无。
且说白樘进宫面圣,不多久便退了出来,陪他一块儿的,便是金吾卫大统领厉广平,点了一队人马,便同刑部众人一块儿来至小灵山。
小灵山便在御花园之外,虽包含于皇城之中,其实却也算是个独立的地场,离中间皇宫少说也有半个时辰的路。
地方倒是甚大,分有珍禽园,奇兽所两部。
众人分头行事,两部自侧翼角门入,一队便从大门而入,绕过珍禽园,只往奇兽所而去,门口看守见状,早也派人去通知苑侍。
白樘等因不欲耽搁,便先自往内,行走间,迎面有几个御苑的侍从经过,见这场面,不知何故,忙来见礼。
巽风问道:“蔡力蔡院侍在何处?”
两人面面相觑,指着东南方向道:“早上还看见在狮虎院那边,后来就不知道了。”
立刻又叫带路,如此行了两刻钟,才来至狮虎院外。
尚未进门,就听得轰然吼声,连天震雷似的,惊得众人心中暗自战栗。
领路的侍者却见怪不怪,道:“这是狮院内的响动,各位不必惊心,狮子都在院内关着好端端地呢。”
正说了一句,忽地又听到一声巨吼,却仿佛近在咫尺。
那侍者也觉着有些古怪,正要再安抚两句,忽然阿泽指着前方道:“那是什么?”
众人齐齐地转头看去,一时都惊得无以言语。
原来,在前方角门处,慢悠悠地探出一个金黄色的毛茸茸的头来,两只莫测高深的黄眼睛转了转,便看向了此处。
那侍者瞪着双眼,眼珠子几乎也跳出来:“这、这个……狮子怎么跑出来了!”
白樘仍是岿然不动,沉声道:“不可自乱阵脚,快去传驯师,另外速速关大门!别放了野兽跑出御苑!”
此刻那边儿的雄狮已经发觉了猎物似的,便张开血盆大嘴,又巨吼了一声。
巽风见那侍者只顾惊怔,便揪着领口往后一扔,对阿泽道:“带他出去,照四爷说的做!”
阿泽也正目瞪口呆地盯着那头狮子,听了吩咐,才跳起来揪着那人一阵风似的去了。
狮子盯着这边儿,整个儿就从角门里走了出来,庞大的身躯出现在众人跟前儿的时候,纵然连铁卫都忍不住色变。
只是因不得白樘的命令,故而一个个仍是站在原地,只是腰间刀剑都出了鞘,雪亮地握在手中,齐齐指着前方那野兽之处。
白樘左右看看,道:“去查看里头是何情形。”
巽风应声而起,竟并不后退,反而往那狮子的方向,一阵风似的掠了过去!
那头狮子本是要扑上前的,猛然间却见一个人冲了上来,大概也是莫名,便扬起那毛茸茸地兽头,瞪着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