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两日事多,不由疑神疑鬼。
父子两人各怀心绪,不觉半个时辰将过,外头来了一名宫中内侍,道:“太子,太孙,圣上请两位进宫说话。”
两人都是有心病的,只得担惊受怕,前往宫中。
而赵黼进宫之时,太子跟太孙两个尚未到场,赵黼便自去见皇帝,道:“皇爷爷叫我何事?”
皇帝将手中的紫毫放下,道:“你从哪里来?”
赵黼道:“在个亲友家中。”
赵世笑了声,道:“什么亲友?”
赵黼本怕给他知道在谢府之事,会另有想法,所以含糊其辞,见隐不过,只得说道:“跟刑部的季行验,在谢推府家中。”
赵世失笑:“你拗口什么,谁问你跟谁一同了?”
赵黼吐舌不语。赵世打量着他的脸色,说道:“既然说到刑部,今日刑部白樘去了太子府,你可知道了?”
赵黼道:“听是听说了一些。”
皇帝道:“不用搪塞,只怕你知道的比所谓听说更多。”
赵黼说道:“皇爷爷如何只问我,难道要让我背地里说太子叔的闲话?现成的有个白侍郎在,只问他岂不是又妥当又准?”
皇帝道:“我自会问他,只是先在问你呢。你且说来,你都知道什么?”
赵黼见催问,便道:“我听闻先前太子府里有辽人刺客行刺,却被白侍郎拿下了。今儿如何,就不知了。”
皇帝一笑:“据朕所知,那谢推府,正是先前第一个插手太子府案子的人,那季行验,又是为那发狂而死的丫头验尸之人,恰巧你们三人凑在一起,难道你所知的,只有这一点儿?”
赵黼虽知道太子府内不仅有辽人的细作,大概还有皇帝的眼线,却也不料赵世竟谨密至此。
皇帝道:“你从来不是怕事的性子,如今却是怎么样?”
正说到这里,外头小内侍进来道:“太子进宫了。”
赵黼并不知宣召太子之事,正意外中,赵世对他说道:“今日,叫你看看……太子是怎么行事的。”
赵黼忪懵惊心之际,赵世随手指了指偏殿方向,对他说道:“你且去那里暂时等候。”
听皇帝的口吻,竟不像是要让他回避的,赵黼心中狐疑,因此只依言退到偏殿。
才站住了,便听脚步声轻轻响起,是太子跟赵峰的声音相继响起,参见皇帝。
赵世不紧不慢道:“听说,太子府这两日不大安生?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太子道:“父皇竟也听闻了?原本是有些辽人的刺客闹事,只如今已经尽数被刑部拿下了。”
赵世道:“那是前日的事了,此后一向安泰么?”
太子微微沉默,才道:“原本……是峰儿的内宅有些不大停当……”
太子心中有数,见赵世这样问起来,心知他必然已经知情了,当下只得忍着羞惭,就把万氏因恨生了杀机、夜游窥伺,自戕嫁祸等情说明。
说了万氏一节,太子想到白樘已经带了李夫人去,迟早晚也要禀明的,因此又把李夫人杀害紫菱,纵放翠儿等话也都说了。
太子说完,跪地请罪道:“是辽人细作无孔不入,也是儿臣懵了双眼,才会如此生事,求父皇宽恕。”
赵峰也跪地道:“也是孙儿的过失,这内宅之事,都是因孙儿疏失所致,皇爷爷若要怪罪,则罚孙儿,休要怪父王。”
赵黼在里头听得惊心,虽然他早知道万氏跟李氏两人都有些蹊跷,但却想不到此中内情,更比所料还要骇异三分。
于是便看赵世是如何示下,却听得皇帝对赵峰道:“朕如何会怪你,倒要赞你才是,若不是你内宅疏失,让太孙妃因恨生杀,引出这一场事,刑部的人又如何能插手,又如何能让这许多细作现行?”
父子两个对视一眼,赵世又道:“再者,若非如此,以太孙妃的手段,自比不过那辽女的心机,日后这辽女便成了皇妃,再生下孩子,……你们觉着,这天下还能姓赵么?”
赵正跟赵峰均心慌起来,便磕头道:“求圣上宽恕。”
不防赵黼听见皇帝最后那句,竟也心惊,此刻,却宛如前世的情形,只不过又提前发生了罢了。
却听赵世道:“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