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说清楚,到底是哪里失礼冲撞了大人?”楚恒催促。
“儿子,儿子昨日,昨日的时候……”楚勉声音小如蚊呐:“不小心,不小心……”
“不小心做了什么?”楚承在一边凉凉问。
“还当真是小少爷做的啊。”温柳年突然在一旁道,“我就说怎么回书房一看,先前写的书稿少了一大摞。”
“书稿?”楚恒微微皱眉。
楚勉眼中亦是诧异。
“当真是小少爷拿走了?”温柳年又问了一次。
楚勉虽说一头雾水,却也模糊觉察到对方应该是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于是忙不赢点头。
“胡闹,不问自取视为盗,况且你平白无故,拿大人的书稿做什么?”楚恒训斥。
“只是奉皇命收集整理一些先贤故事,小少爷看看也好。”温柳年一边打圆场,“不是丢掉,那本官就放心了。”
楚恒虽说平日里只器重楚承一人,对这个不成器的小儿子向来极少过问,却也清楚他的毛病,连个没什么名气的落魄诗人都能请进府中奉为座上宾,好吃好喝招待要求别人留下几个字,更别提温柳年还是传闻中的文曲星,能做出这种事情,倒也算不得奇怪。
“若是小少爷想看,待到本官写完之后,送一本过来便是。”温柳年道,“不知现在可否先还回来?”
“是是是。”楚勉赶紧点头,“我这就回去书房取。”
“那本官就同小少爷一道过去了。”温柳年道,“免得有所遗漏。”
“大人请自便。”楚恒点头,看着他二人离去后,摇头狠狠叹了口气。
“父亲不必动怒。”楚承在一边道,“总归二弟做出此等丢人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偷些书稿诗作,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罢了罢了,不提他。”楚恒烦心道,“随我一道去军中看看。”
楚承点头,随他一道出了门。
另一头,楚勉方才与温柳年回到书房,便觉得膝盖一软,险些趴在了地上。
“小少爷小心。”暗卫一把拉住他。
“温大人。”楚勉哭丧着脸。
“为何要派人找师爷的麻烦?”温柳年问。
一听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楚勉愈发抬不起头:“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师爷他,他没事吧?”
“染了风寒,过两日就会好。”温柳年道,“只是虽说并无大碍,但小少爷怕还是要将事情说清楚,否则就算是本官不追究,尚堡主那头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我也想给大人做师爷!”楚勉横下心,大声说道。
“小少爷身份尊贵,怕是不行。”温柳年摇头,又道,“因为这个原因,便记恨上了师爷?”
“我也是一时脑热,过后就后悔了,却也不敢登门道歉,怕尚堡主打我。”楚勉声音又低了回去,“此番多谢大人,帮我瞒过了爹与大哥。”
“稍后小少爷便随我一道回去,向师爷与尚堡主当面道个歉吧。”温柳年道,“他们皆是宽宏大量之人,只要将话说清楚,想来也不会多做计较。”
“好。”楚勉蔫蔫点头,又不放心道,“尚堡主当真不会打我吧?”
“自然不会。”温柳年摇头,“还有,若是以后小少爷再想讨论歌赋诗词,尽管来便是,只要本官手头无公事,聊一聊也无不可。”
“果真可以?”楚勉闻言猛然抬头。
温柳道:“嗯。”
“多谢大人!”楚勉喜出望外,先前还以为免不了要吃一顿家法,却没想到非但平安无事,居然还获得此等特权,简直要高兴到不知如何自处。
“走吧。”温柳年道,“先去向师爷道歉认错。”
楚勉赶忙点头跟上,虽说心里依旧担心会被尚云泽揍,但只要一想到以后可以三不五时去找温大人,便觉得即便是被揍一顿也无妨。暗卫看着他眼底的光亮,也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人脑袋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当真有这么喜欢大人?
不过话说回来,亏得大当家这阵子不在家,否则若是知道有这么一人,还不知会闹出些什么事情。
见着楚勉登门,尚云泽虽说心里依旧窝火,却也看在温柳年的面子上勉强接受所谓道歉,至于木青山便更加不会将此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担心温柳——毕竟一来就偷贴身衣物,又指使小混混胡作非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君子所为。
“师爷不必担忧。”温柳年道,“本官自有分寸。”
既然得了温柳年同意,楚勉便当真开始日日往温府里头跑,倒也是不客气。虽说每回温柳年身边都守着两名暗卫,想离近一些都不可能,但是能如此一道讨论文史典籍,便已经是先前想也不敢想的事,也算是得偿所愿,满足得紧。
“最近楚王爷似乎挺忙?”这日温柳年一边磨墨,一边随口问。
“是啊,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都连着好几天了,都是深夜才回来,大哥也是一样。”楚勉道。
“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吧。”温柳年道,“所以会格外忙碌一些。”
“往年也没见这么忙。”楚勉道,“不过这样才好,没人管我。”
“小少爷为何不去帮王爷做事?”温柳年继续问。
“我对舞刀弄枪之事没兴趣。”楚勉道,“只想做个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就如同大人这样!”
“小少爷过誉了。”温柳年摇头,“本官才疏学浅,如何担得起名满天下四个字。”
“大人这话便是自谦了。”楚勉闻言摇头,看着似乎有长篇大论表白的趋势。温柳年赶紧转移话题道:“快过年了,不知城内可有开善堂的习俗?”
“什么开善堂?”楚勉闻言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