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
车夫装扮的人忍不住出声。实在是他很忌惮那躺在床上死活不知的白衣人,尽管已经能确定,此刻他性命将危,但这样的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能让人掉以轻心的靠近。
“无妨,”四公子声音温和的说道,并在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百里千雪身边,俯身去探他的脉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他还求了我。见死不救,不太符合我的风格不是?”
车夫很快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模样,道:“不予置评。”这般再看来,他到是半点也不像个寻常的正常车夫,凌厉而粗犷的五官,以及腰间隐隐露出来的长剑,有点像走江湖的剑客。
四公子闻言优雅一笑,并继续说道:“再者,我若是不救他……哎,谁能帮我洗床单?或是展颜你……”
“你喜欢就好。不过此人身份来历不明,不知是否与近日闻风而动的锦衣卫、以及东西厂在找的人有关。”被唤作展颜的剑客,没等四公子的话说完,便缓慢而没什么感情的打断道。
说不上恭敬,但也绝不冒犯。
四公子笑道:“徐温不是说,追查的是逃窜入京城的江洋大盗,与这少年何干?”
展颜仍然面无表情道:“锦衣卫那些渣渣编个理由也不走点心,是那门子的江洋大盗,能找死的逃窜到京城里来。”
四公子闻言轻笑了一声,不再说什么。随即拉开百里千雪的衣裳,看了看他皮肉上的伤,想了想,道:“伤成这样还没死,实在是令人惊奇,准备热水吧,用药浴养养。”
展颜一声不吭的转身出去了。
留下了从始自终,神情都温柔而优雅四公子,保持着俯身的姿势站在床边,目光落到百里千雪脸上的银色面具,微微伸手去取。
但在碰到面具的刹那,他又下意识的停了下来,用几乎微不可闻的温柔声音,喃喃自语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纵使你让我很好奇,但我也不该趁人之危,查看你的秘密……”
不久之后,展颜来回话,说热水准备好了。花了几个钱,从附近的人家买来的,已经抬进隔壁的空房间里了。当然,抬水的人也已经离开。
四公子“嗯”了一声,随即长袖带风的伸手一捞,便将百里千雪捞到怀里,身形瞬间如闪电残影般一晃,消失于半开的屋门之外。
当展颜转身往外走时,已经能感觉到自家四公子,已经将人放到旁边了。明明有洁癖还要碰,真是难以理解。
疑问间,遂来到隔壁的房间。只是他还没跨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自家四公子温和而带着淡淡笑意的询问声:“想不明白吗?”
“公子做事,属下如何能一一明白。”展颜到是回答得很自然。衬着他那一成不变的,沉稳而寡淡有语调。
四公子有条不紊地,将柜子里的药瓶拿出来。再分不同和剂量配合,倒入滚烫的热水之中,“若我所料无差,你对此人仍抱有敌意。”
“他来历不明,还能只身闯入这里,实在让人不得不防。虽然说若公子不救,他兴许就必死无疑,但这也有可能,是他至死地而后生的苦肉计。”展颜说着,眼底有毫不掩饰的杀意,一闪而过。
在那短暂的一瞬间。
被随意放倒在石台上的百里千雪竟似有所觉。一直紧紧捏着戒指的手,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而又沉寂下来。
“留意到了吗?”四公子带着十分趣味盎然的笑意问道。那一瞬间,虽然感觉不到百里千雪的杀意波动,但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极淡的危险。
一股无法形容,而亦非寻常人能觉察得到的可怕危机感。
“他身上……有暗器!”展颜一瞬间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性。对方身上无论内伤,还是外伤都极其严重,到无法动武的地步,是而不可能在昏迷的状态下还能自保伤人。
而唯一的可能性,是他身上有某种,能瞬间发动的暗器……像这样的人,即使在昏迷状态下;只要感觉到逼命杀机,就能在无意识间启动机关,自保亦或是与人同归于尽。
“四公子,”展颜有些不赞同的盯着,已经酌量放好了药材,而正在将那白衣人扶入木桶中的公子。下意识的想要阻止,但想到自家公子的性情。既然敢这样做,必然是有一定把握,是而只得压下心底那丝不安倚门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