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送晨星回到了住处,那是一个比较幽静的小院,长着几棵葱郁的树木,房东老太就住在靠门口一间小屋里。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怕王顺和老七担心,给晨星留下手机号码,便匆匆告辞,向江边赶去。走出很远,我回头看去,晨星窈窕的身影,依然立在小院门口…
天空依旧阴沉沉的,远处望去,东江上飘浮着灰蒙蒙的雾,江水倒映着天色,显得十分混浊。时而一艘汽船,鸣着长笛从江面滑过,像一条笨拙的鱼,很快便隐没在远处的雾色里。
一想到张冬,我的心情又黯淡了下来。
远远的,我看到王顺和老七站在江边,不知在看什么。
“王哥,七哥,我给你们买了包子。”
老七闻声回过头,冲我招了招手,喊道:“阿冷,快过来。”
我走过去,只见王顺一边抠着腚,一边喃喃自语:“真他妈邪门了,这怎么弄的?”
“怎么了?”我问。
王顺被吓了一跳,慌乱的扭过头看了看我。
老七表情凝重,他指着江边一条被翻过来的船,说:“阿冷,你看。”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正是我们昨天乘的那条船,现在,被翻了过来,船底上赫然有四道清晰的刮痕,就像是某种动物用尖利的爪子抓出来的…
“昨天晚上,我们肯定撞到了什么东西。”老七皱着眉头说。
“会是什么?”我盯着那几道刮痕。
老七望着水波粼粼的江面,说:“不好说,江里沉着不少东西,以前我们打鱼,经常会捞到一些破铜烂罐,有时,船也会被暗流卷起来的东西刮一下,可这次…”
王顺接口道:“***,是什么东西能把船刮成这样,真是见了鬼了。”
老七一咬牙,恨恨的说:“操!老子在江上飘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水鬼,如果真是鬼干的,抓一只玩玩倒也不错…”随后,他回过神,问我道:“阿冷,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我愣了一下,说:“我有晨跑的习惯,我出去的时候你们还在睡着。”说完,我扬了扬手里的包子,“买给你们的,还热着,快吃吧。”
王顺舔了舔口水,接了过去,笑道:“又让你破费了。”
我嘴上客气着,心里却想,为什么我刚才改了口,没告诉他们我夜探临江村呢…也许,潜意识里不想把他们牵扯进来吧…
我呆呆的摇了摇头。
二人吃着包子,王顺狼吞虎咽,就像一只饿鬼,吃完最后一个,意犹未尽的舔着手上的油。
老七抹了抹嘴,说:“把船翻过来,收拾家伙,继续寻找阿冬。”说着,上前就要动手。
“等一等。”
“嗯?”老七回过头,疑惑的看着我。
“我有预感,张冬就在这一带水域,不如,我们就围着他出事的地方找吧。”
老七想了想,说:“就这么办吧,如果冲到了下游,东江这么大,凭我们也很难找到,我们就围着一里以内的水域找。”
三人一起动手,将船翻了过来。王顺从帐篷里拿出一柄鱼叉,一张捆扎好的鱼网,丢进船舱里。
老七矮胖的体内似乎积蓄着无尽的力量,一个人,三两下就把船推到了深水区。随后,他往船里一跳,压的船头猛的一沉,冲我们说道:“快上来!”
渔船载着我们,晃晃悠悠来到张冬出事的那片水域。往岸上望去,远处便是那个坟坡,依稀可以看到坡顶的大坟,不知那几只铜炉还在不在,刚才回来忘了先去看看,我心里想。随后,我又想到昨晚发生的事,紧接着,便想到了晨星,心里一甜,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
往下游驶出一段,老七关掉机器,四下里一望,说:“就从这里开始找吧。”
王顺解开鱼网上的绳子,和老七两个把它拉开。
“要撒网吗?”我问。
“不管有没有用,试试再说吧。”老七说。
我站起来想要帮他们一起弄,可船一晃,又坐倒在了舱里。
王顺丢给我一支烟,说:“阿冷,你坐着吧,不用管了。”
他们撒开鱼网,拴在船尾,用船拖着走。来回拖了三次,一无所获,倒是网住不少鱼。二人把大鱼扔进船舱,小一点的丢回了东江。不时有鱼在我脚边跳来跳去,腥味儿刺鼻。
四下里,雾气越发浓重,两岸的景物已经看不清了,我感觉就像飘在云层里,不时的晃动,晕晕乎乎的。
又拉了一次网,二人都累了,坐在船舱里抽着烟。
“怎么他妈这么大雾,阿冬这小子会漂到哪里去了呢?”王顺颓丧的说。
老七默默的抽着烟,一言不发。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江面上一片寂静,只听到细微的流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老七忽然说:“不对呀!怎么这么久江上连一条船都没有!”说着,他站了起来,往水里一望,惊恐的叫道:“**!这船怎么自己在走!”…
我和王顺探头看去,不由惊的呆了。只见船下的水面正急速向后退去,然而,即听不到流水声,也感觉不到船在动。
前后望去,层层的雾气堆叠在一起,什么也看不清楚。此情此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王顺一张瘦脸全无血色,凹瘪的眼窝里,目光散乱而又惊恐。老七却恰恰相反,就像吃了春药的关公,肥脸又红又肿,青筋直跳,似乎整个脖子也胀的粗了。我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只听到牙齿打颤发出的‘咯咯’声。
渔船载着我们,穿破浓雾,急速向前飘去,不知要驶往何处…
老七最先反应过来,他咬着牙说:“船底下有东西…”随后,厉吼一声:“王顺,开机器!”
王顺却蜷缩在舱里浑身发抖,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