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2 / 2)

慕流苏看着他那撒泼模样,虽然想提醒他这是她的房间,也是她的软榻,旁边便多的是客房,但是见他眉目间的倦容,倒也是不忍心叫他起来。

风岭既然答应了这事儿,总归也算有个着落了,便派了青花取了一床软被盖在风岭身上,也就由着他睡了。

……

沈芝韵领着婢女回到沈府,尚未喘口气便有人上前来请她到书房一趟,说是沈芝兰找她有事。

沈芝韵踏进书房,房内摆了一张古朴暗沉的沉香木桌,沈芝兰此时此刻正手提一只狼毫,在书案上摆放整齐的宣纸上提笔写字。

晌午的日光倾泻在他身上的紫色鱼鳞服上,熠熠生辉,宛若活物一般,尊贵的紫色,映着他绝伦的五官,越发衬得沈芝兰整个人陌上如玉,精致无双。

沈芝韵微微一瞥便收回了了目光,低眉敛目的对努沈芝兰行礼:“芝韵见过哥哥。”

沈芝兰似乎没被沈芝韵的出声所打扰,依旧聚精会神的写着没有分毫停笔。

沈芝韵素来惧怕这位兄长,他不说话,她自然也不敢开口,只能静静的等着沈芝兰写完。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沈芝韵将手中的狼毫随意的搁在砚台上,也不抬头,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听闻妹妹近日向端妃娘娘求了一枚貔貅玉佩。”

沈芝韵面色一变,显然是没有想到沈芝兰怎么会知道,端妃娘娘经常会邀她进宫面见,两人之间的谈话素来都是在宫内,她求取貔貅玉佩一事理应只有她与端妃知道才对,沈芝兰这么一句,难不成他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她心下打鼓,面上却是尽量不动声色:“前两日在将军府上的事情一直让芝韵有些心烦意乱,听闻貔貅能逢凶化吉,所以才特意进宫向向姨母求取。哥哥问这事儿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芝兰听闻她的话,这才抬起头来,面容是一贯的温润,五官都精致到无可挑剔,偏生这样一张温润至极的脸,却让沈芝韵连看一眼都有些畏惧,她静静现在原地,低眉敛目,极尽乖觉。

“你倒是好教养,身为闺阁女儿,孤身一人私自前往男子住处不说,倒还习的了美人赠玉聊表心意的招数。”

沈芝韵面色一变,虽然知道自己做的很多事情沈芝兰都看在眼里,但是如今事关自己闺誉的最为隐秘的两件事儿,沈芝兰也知道了,沈芝韵顿时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轻咬红唇,细声道:“芝韵不懂哥哥的意思,芝韵不过是求取玉佩讨个吉利罢了。玉佩至今还在芝韵手上,并未赠人。”

沈芝兰轻笑一声,对于沈芝韵的隐瞒也没有半分动怒,只是低声笑道:“这么说来,那位英武将军是没有承妹妹的这份美意了。”

不用沈芝兰说,沈芝韵也知道这是件极为丢人的事儿,且不说她一个女子擅自做主给男子送定情之物被拒绝了,更何况慕流苏还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自己的未婚夫连着她这个未婚妻的赠送的玉佩都未曾收下,可不就是召示着这门亲事他慕流苏根本无意么。

沈芝韵越想越恼怒,且不说大楚,便是整个天下的贵女之中,她也是顶顶出色的,慕流苏那个傻将军,居然还想要和她解除婚约,委实是怎么想怎么委屈。

沈芝韵自然不想被沈芝兰如此笑话,语气也生冷了些许:“芝韵听不懂哥哥说什么,若无其他事情事,芝韵就先不打扰哥哥了。”

沈芝兰眉目温润不变,看着沈芝韵的眼中却是带了几分不动声色的寒意:“妹妹果真是长进了不少,说话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沈芝韵心猛的一跳,心中的怒意刹那间烟消云散,藏在心底的惧意刹那间便涌了上来,她唇瓣咬得泛白,却是身形一动,径直跪在了沈芝兰身前:“芝韵知错,日后万万不敢了。”

按道理来说沈夫人尤在,沈芝兰理应是沈芝韵当不得这一跪礼的,但是他面上却是没有半分动容,仿佛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千百遍。

沈芝兰转身,坐在了沉香木椅上,身姿笔直:“英武将军既然要与你解除亲事,想来是会给你时间考虑的,你只管告诉她,若是想要摆脱南秦的和亲,还是等着国交宴之后再解除。”

沈芝韵跪在地上,见沈芝兰丝毫不作搭理,她便不敢站起身来,只能跪着,听到沈芝兰的意思,竟是痛意她与慕流苏解除婚事?

她脸色越发毫无血色,沉默半晌,咬牙道:“芝韵心系英武将军,这门亲事,我是绝不会退的。”

沈芝兰原本还不动声色的面容闻言也是一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来:“看在你我兄妹一场的份上,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劝你趁早收心的好,你若是不听话,日后也当是自食其果。”

沈芝韵倔强的咬着唇瓣不发一言。

沈芝兰显然也没了兴致,挥手道:“下去吧,记得稍话给她,在国交宴之后再解除与你的亲事。”

沈芝韵也不应话,紧蹙的柳眉看出她此时极为不高兴,她站起身来,面容冷硬道:“芝韵是绝对不会退婚的,哥哥且忙,芝韵告退。”

等着那抹婀娜身姿消失在书房外,沈芝兰忽而浑身放松的靠在了椅背上,他微微闭了闭眼,想起梅花林间二人对弈时候,他站在她身后,替她系上发带的模样。

他抬起纤长的手,轻轻覆盖在自己自己的眼睛上,精致五官上露出一抹温润如三月春风的笑意。

流苏,我寻了你如此之久,总算是,找到你了。

……

风岭虎着脸从暗道处行出,一张风情万种的俊逸容颜上满脸都写着不满:“这么个半死不残的老女人,简直是浪费本公子的时间,浪费本公子的医术,伤到了脑子的毛病自然得慢慢调,这就是你的事儿了,本公子是绝对不会再见这个老女人的。”

慕流苏跟在他身后,听着风岭骂骂咧咧的声音,眼中笑意浓烈:“行了,你也别虎着脸了,我知晓让你救这么个嬷嬷你心里压力多大,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难你,我日后必定不会再这般威胁你了。”

若不是委实不愿意再拖着时间,想着趁早还了原主生母一个公道,她也并不想让风岭出手救这么个嬷嬷。

风岭鬼手圣医的名声刚刚传出去的时候,那时候还是颇有医者仁心的,凡是求医的人他都会出手相救,但是后面名声大了,整个江湖中人都知道这位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而且还是个风流倜傥的俊逸美男子。

自古江湖中儿女都是颇为豪爽不拘小节的,后面越来越多江湖女侠慕名而来,就风岭这般的妖孽容颜,大多数便是看上一眼便会动心。

这原也无事,偏偏那些个江湖女侠中有个年过半百武功极高的女道士,偏要老牛吃嫩草,也是看上了风岭这么个年轻俊美的美男子。

后来发现这风岭不仅是个神医,还是个极为风流的,遇见美人更是来者不拒,当下这女道士便怒了,借着求医的借口便是想要来个女霸王硬上弓。

若不是慕流苏顺手救下了,就凭着风岭那三脚猫的功夫,这棵根正苗红的小美男必然是逃不了蹂躏的。从那以后,风岭便定下了规矩,只愿意医治那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花信年华以上的女子通通不救。

慕流苏想来也是一阵唏嘘,想着风岭委实是她的挚友,这般的心理阴影都克服了,她理当是要说声谢谢的。

她想了想,便对着风岭道:“这两日你稍作休整,等我安排些事情,咋们就回一趟神医谷。”

风岭原本还面带薄怒的脸色顿时阴冷了下来:“去神医谷做什么,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无需忧虑。”

慕流苏心知风岭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可是如今神医谷情况已然大有不同,风岭如今回去正是时候,更何况风岭一个人回去她也不放心。

慕流苏想了想,便道:“神医谷的事情你当是知道的,现在回去,正是时候,总归不能让神医谷落在一些别有异心的人手中,你孤身一人回去,我自然也是极不放心的。”

顿了下,她看向风岭,语气低沉了不少:“更何况,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风岭闻言,一双桃花眼顿时险险眯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