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心里一时间纷纷猜测,这五小姐是打算息事宁人,还是打算借此追究?
崔姨娘却是直接把话给接下了:“不过一个粗使丫鬟罢了,哪里还劳烦五小姐忧心。”
崔姨娘已经从软榻上起了身,带着丝小心翼翼站在沐寂北身边,她还真倒霉,不过是想整治一番沐寂北的丫头借此立威,却不想这么倒霉竟然被沐寂北瞧见。
“那还真是不巧,我怎么觉得这丫头是我房中的呢?”沐寂北对着崔姨娘发出疑问。
崔姨娘有些忐忑,开口道:“姨娘也不知她是哪房的,只是这丫头手脚不利索,竟然偷了我的玉簪,这玉簪可是宁嫔娘娘赏赐的,我自然是要教训教训这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
沐寂北看着崔姨娘似笑非笑,而后转过头看向之前那个挥着巴掌起劲的嬷嬷,笑道:“嬷嬷似乎没有权力擅自打我的人?”
沐寂北一脸疑问,甚至也没有用本小姐自称,似乎真的只是不解的开口。
那嬷嬷去有些忐忑,皱巴巴的脸刚挤出一丝笑意,一个巴掌便甩了下来,‘啪!’的一声,那嬷嬷的嘴角立刻出现血迹。
院中的众人一下子就懵了,甩出巴掌的不是别人,正是沐寂北身后的青瓷,青瓷上前一步,仗着身量高,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嬷嬷:“我手下的人就不劳嬷嬷教导了。”
那嬷嬷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出声,自从上次小姐从宫中回来,众人都知道了跟在小姐身边的那个漂亮丫头竟然是之前那个丑八怪,出手狠辣,嚣张的狠,自然是能避着就都避着的,谁知今日这嬷嬷为崔姨娘办事却触了霉头。
不少人悄悄望向崔姨娘,这嬷嬷可是她的人,而她说到底也是半个主子,难道就这么任由一个小小的丫鬟打了脸。
崔姨娘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终于开口道:“主子还未开口,你一个下贱的丫头竟然敢出手打人,莫不是真当自己是这府里的主子了?”
虽然崔姨娘终究开了口,可是却俨然气势不足,沐寂北退到一边,不再开口,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青瓷则是向着崔姨娘走近了几步,冷冷的目光让崔姨娘一瞬间觉得自己周身爬满了毒虫,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一步。
青瓷冷着脸,可不如沐寂北的温软,一把拽过崔姨娘的头发,冷声道:“我就是打你怎么了!”
崔姨娘吃痛,发出一声尖叫,可头发却被青瓷狠狠的揪在手里,整个身子也因为头皮吃痛,跟着青瓷的步子踉跄了两步。
青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把将崔姨娘的头摁进了那喷着水的池子里,众人一个个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崔姨娘的整个脑袋被浸在水中,开始剧烈的挣扎,可是无论怎么扑腾,却也脱离不开青瓷的手心。
起初还好,可是直到崔姨娘呛进了不少水,青瓷却还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崔姨娘挣扎的越发剧烈,扑腾起的水花甚至有不少飞溅到了沐寂北身上。
众人默默的看着,心中却也有些惊恐,难道这个五小姐的丫鬟真的这么嚣张,这是想要了崔姨娘的命吗?沐三小姐现在毕竟是皇帝的宠妃,难道这五小姐就不怕遭到报复吗?
崔姨娘心中升起一股子惧怕,那种濒临死亡的绝望让她深深的陷入恐慌,一瞬间,她觉得死亡离自己是那么近,口腔和鼻腔里都灌满了水,只觉得肺子似乎都要炸了开来,她昂要然开始后悔,她甚至想要回到被禁足时所关进的那间屋子,哪怕整日被灌着汤药,可总归是活着,而现在,她丝毫不怀疑这个人会杀了她!
崔姨娘的意识渐渐涣散,青瓷却将她的脑袋拿了出来,一把将她甩在了地上,崔姨娘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了不少水,却还是觉得难受异常,双眼通红,呼吸也极为不稳。
沐寂北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开口道:“前日参加宫宴的时候,北北的琴似乎被人动了手脚,不知姨娘是否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崔姨娘的瞳孔本就涣散,这一听,却是惊的微缩,只是更加剧烈的咳嗽起来,似乎想要掩饰些什么。
沐寂北看了青瓷一眼,青瓷再次将崔姨娘的揪了起来,崔姨娘立即惊慌的躲闪,惊呼道:“是齐家的人找到的我,让我在你的琴上注些盐水…”
沐寂北勾起唇角,可青瓷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依旧是将崔姨娘的脑袋摁进了水池,而这次,众人似乎知晓沐寂北不会真的要的崔姨娘的命,便也没有之前那般惴惴不安了。
然而,事情似乎总是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众人的心再次吊了起来,眼看着那崔姨娘已经不再挣扎,可那青瓷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直到崔姨娘彻底没了动作,青瓷才松开了手。
崔姨娘的整个身子后仰下来,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生气,众人震惊的看着沐寂北和青瓷,这是公然杀人,杀的还是这府中的姨娘!这五小姐的丫鬟未免有些嚣张过头了,难道真的不会有人追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青瓷将崔姨娘的尸体拖到了水边,直接扔了进去,而后开口对众人道:“崔姨娘不慎失足落水,你们可都是见证人!”
仆人们面面相觑,最后之前那嬷嬷率先开口道:“是啊,姨娘本是带着老奴来这散步,谁知一不小心脚一滑就落水了!你们还不赶快去救人,还等什么呢!”
这嬷嬷心中忐忑至极,刚刚她可是打了这五小姐的丫鬟呢,五小姐连崔姨娘都敢杀,更何况她一个下贱的奴才呢!
随着嬷嬷的话落,不少人开始争相去捞崔姨娘的尸体,沐寂北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你们不要这么拘谨,其实我真的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今天不过是希望你们能明白一个道理,这是相府,你们都是相府的奴才,若是吃里扒外,勾结外人,无论是谁,都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而我相信,这个下场一定是你们不愿见到的。”
沐寂北明明语气温和,可那些奴才们一个个却噤若寒蝉,心里直打鼓,甚至仔细回想着自己以前是否做过什么对不起相府,对不起主子的事情来。
沐寂北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了这些人的身上,哪些神情闪烁,哪些真的问心无愧,一目了然。她笑着开口:“你们也不必这么担心,毕竟人都有过往,我可以不计较,但是以后的事,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否则这崔姨娘便是你们的下场。”
众人一个劲的点头,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五小姐轻而易举的就要了一个姨娘的命,若是这次她都能屹立不倒,从今往后,就算是她的粗使丫鬟,都足够在这相府之中横着走,再也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沐寂北带着青瓷转身离开,余下的众人却开始卖力的演戏,一个个高喊着“救命啊!崔姨娘落水了!”
“快去报告老太妃,请大夫!”
沐寂北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带着青瓷回了自己的院子。
其实今日她本未想要崔姨娘死,不过是想给她一个警告罢了,可是她这人最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嚣张跋扈,若是当场能捏死的,她一定会捏死,若是当场捏不死的,事后她也会踩死。
今日她不仅仅是为了杀崔姨娘而杀,她为的更是今后在这相府中的绝对权力,她要从今往后,无论这个家做主的人是谁,只要她没死,这些人便只能将她供着。
白鹭是后来赶过来的,瞧见这一幕也有些胆战心惊,对着青瓷更是甘居其后。
她也算是杀手,虽然不是严格意义上最正规的杀手,她也曾杀人,而且杀过很多人,她也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被杀,但是她依然做不到青瓷那般,在无数厌恶恐惧之中轻易的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却这般坦然。
“主子,你不怕沐建宁报复吗?”白鹭开口道。
沐寂北没有看她:“沐建宁现在没有能力报复,所以她不会报复,而等到某一天,她有了报复的能力,她便会报复,所以无论崔姨娘死没死,结果都是一样的。”
白鹭点了点头,退到青瓷身边,青瓷转过头看着白鹭开口道:“你觉得我承受了无数厌恶和恐惧的目光,嚣张跋扈到了极致,却不知,那些厌恶和恐惧我的人,她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正渴望着成为我这样的人,只是她们却缺乏承担后果的勇气。”
白鹭愣了愣,陷入沉默。
崔姨娘死了,老太妃不是没收到消息,毕竟奴才里面总是会有她的人,但是同样的,没有人肯作证,每个人甚至将崔姨娘落水的经过描绘的异常逼真,老太妃自然不会追究什么,再者来说,老太妃也是十分恼火崔姨娘在琴上动手脚的事情,要知道,若是沐寂北真的中计,事后一定会有人借题发挥,将脏水泼到丞相府身上,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嚣张狠辣到了这种地步,想想,便会不自觉的蹙起眉头,可实在是不知该拿这个孩子如何是好。
等到下午,沐寂北带着青瓷白鹭一同出了府,打算四处逛逛,沐寂北想着再给青瓷做上几件衣裳。
现如今,青瓷在相府的地位是绝对的高超,即便是没有发生这件事之前,青瓷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和沐寂北身上的料子都是一样的,只是因为常常行动,为了方便,所以样式要简洁一些,那些个下人,自然也都是捧高踩低,见到青瓷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否则,一巴掌呼过去,让你有理也没处说。
帝都的长街之上,商铺林立,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穿梭着不少行人,有绫罗绸缎,也有布衣破袄,或者悠闲或者忙碌,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