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又有一声吆喝乍起。
“新娘子到咧!”
随即又是一阵漫天的鞭炮声,夹杂着恭喜贺喜的声音不绝于耳。徐曼青这才意识到,她终于被送到项家来了。
被李婆子背出了喜骄,徐曼青的脚刚落地,便听到司仪喊道:“拜堂咯~”
话音刚落,徐曼青手里就被塞进了一段红绸子,只不过牵着另一端的不是新郎,而是绑着一只公鸡。
“一拜天地!”
那负责抱鸡的喜娘也跟着徐曼青一起跪了,压着鸡脖子朝地上磕了磕,那公鸡也是被折腾得够呛,一路咯咯咯咯地抗议个不停。
待那传统的三拜完成,主婚司仪便又高唱道:“送入洞房!”只留下那公鸡和项寡妇一人在外面负责招待前来贺喜饮宴的宾客。
徐曼青坐在喜床上不敢随意动弹,毕竟她身边还有范嫂子和李婆子在盯着,就算是累得厉害,也只得挺直了腰板没有吭气。
也不知等了多久,大概是外头的喜宴进行得差不多了,才又听到三姑六婆七嘴八舌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范嫂子在徐曼青身边笑道:“看来是闹洞房的人来了。”
徐曼青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看来这古代民众的生活实在是没有什么乐趣可言,连个新郎都没有的洞房也要闹,徐曼青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值得闹的?
估计是这些闲杂人等都是对她这位新娘子的长相觉得好奇,一定要来看上一眼就对了。
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徐曼青便听到有人带头喊着“掀盖头了!”
果然,那喜娘便一手抱着公鸡,一手拿着撑杆,干净利落地就将徐曼青的红盖头给挑开了。
就在盖头挑落的那一瞬,原本吵杂得快要翻了天去的声响霎时安静了下来,大伙儿看着眼前这位“含羞带怯”的新嫁娘,登时就愣在当场了,硬是惊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都只在说书的人口中听过,那真正的美人儿,是眉若弯月,眼若星子,唇若樱子,面若芙蓉,当时众人也只觉得说书的人惯于信口开河,可今日真得一见,还真是当场就看傻了眼。
场面登时有些尴尬,后来还是范嫂子给圆了场。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被新娘子的国色天香给迷了去,连恭喜的话都不会说了?还想不想讨喜糖吃啊?!”
范嫂子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大伙儿这才从方才初见徐曼青的姣好容貌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赶紧将“早生贵子”、“三年抱两”、“花开并蒂”一类祝福的话滔滔不绝地说出口来了。
气氛顿时又热烈了起来,和谐的声音再度填满了整个房间。
只不过,这来闹洞房的除了多数是看热闹的,有时候也难免有一两个是那种想不开想给别人家找晦气的。
就在一片恭喜贺喜声中,徐曼青忽然听到了一句不算小声的嘀咕:“这望山又不在,招一个长成这样的媳妇进门,真不知道婶子在想些什么……”
听到这句话的人还真不算少,其中也包括徐曼青。
一直在徐曼青身边伺候着的范嫂子脸色立刻便沉了下来,徐曼青也顺着声音看向来人,便看到个矮胖黑短的妇女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屑,直接就给徐曼青拆台来了。
徐曼青也不说话,只是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似又带有些难以言明的委屈,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揪起心来。
范嫂子脾气火辣,最最看不得这种专门挑场子泼冷水的人,立刻笑着回道:“妹子说得是,项兄弟若是娶了你去,这怕是一辈子都不用操这个心咯!”
此言一出,其实就是明着在讽刺那妇人生相难看的,虽不带一个脏字,但一点情面也没留,惹得周围深有同感的众人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那黑胖妇人被大家这般嘲笑,面子上自然下不来,暗地里狠狠地剁了几回脚,便缩到一边去了。
范嫂子接下来便是游刃有余地进行了喂徐曼青生饺子,在床上铺撒四物的小仪式。在代表徐曼青给凑热闹的众人发了喜糖之后,这才把闲杂人等都给清了出去。
那负责抱鸡的喜娘在出门前,也把那公鸡塞到了徐曼青怀里,并嘱咐说这公鸡只要将它绑在床底一晚上,明儿就能给放出去了。
徐曼青心下一松,她之前还听说这以鸡代婿的风俗是要将鸡一直绑到夫婿回来才可解开,可这项望山又不是出海打渔的渔夫,快则一两天慢则三四天就能赶回来的,所以这么长时间地将鸡绑在房间里也不是个事儿,故而只需要象征性地绑上个一个晚上便完事了。
喜娘交代完,也拉着范嫂子和李婆子一同退下去了。
徐曼青看了眼自己怀中的公鸡,忍不住用手揪了揪它的鸡冠。
“你可别乱拉臭臭啊!”
那公鸡还真像有灵性似的,歪着头咯咯地抗议了两下。
折腾了一天,徐曼青只觉得累坏了,将鸡腿上的红绳绑在床脚上之后,就不想再管别的事了。
褪去了喜服,坐在饭桌前饱食了一顿,徐曼青满足地伸了个拦腰,洗漱之后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了。
20第20章
第20章
新房里的床上用品一水儿都是崭新的,高床软枕的不知要比洪村的条件好了多少倍。
徐曼青美美地睡了一觉,几乎是一夜无梦。
原本徐曼青还有点担心在没有闹钟的古代,出嫁第一天无法按时起身给婆婆请安的,但真是多亏了床底绑的那只“鸡丈夫”,天才刚蒙蒙亮,它就已经忍不住蹦跶着引吭高歌了。
这一声嘹亮的近距离鸡啼,差点没把徐曼青给吓得翻到床下来,瞬间就把所有的瞌睡虫给吓得没了影,外带着连额上都开始飙出了那么点冷汗。
徐曼青抚着自己被吓得活蹦乱跳的小心肝,翻身下床一下就把那只花公鸡捞了过来,狠狠地捏了两下它的鸡冠子。
“你小子那么勤快做什么?嫌你姐姐我还不够惨的啊?嫁给你就算了,还要被你吓!我容易么我?!”
那公鸡跟徐曼青大眼对小眼,对视两秒之后,忽然很不屑地撇开了头去,颇有一副“我为何要把你放在眼里”的嚣张感。
被一直鸡红果果地鄙视了,徐曼青只觉得又好气又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穿到了这幅年轻的躯体里来的缘故,智商水平好像还真的跟着有些下降了。
将手中的公鸡给放了,徐曼青整理好了床铺,草草洗漱之后便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坐在妆台前将自己的头发给挽了起来。
这古代的发髻她会挽的样式还算是多的,毕竟以前也曾经受聘为某个知名的剧组做定妆,那时候她便借机把各种发髻的类型好好地研究了一番,只不过平日的工作里少有能用上的机会,想不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要用到自己身上,只能说世事无常。
徐曼青瞄了一眼妆台上的首饰盒,虽然她之前便跟项寡妇明说了自己不要任何彩礼,但项寡妇也还是贴心地给她准备了一些头面。除了昨日出嫁前用的那套之外,这首饰盒里还有些样式别致的簪子和花钿,更适合日常使用。而且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她在里面发现了一对金制的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