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想罢,但别让我等太久才是。”
孔恩霈甩开了聂定远拉着自己的手,可掌心却依旧残留着男人的温度,心下又难免有些颤然。
“我被你带出来这般久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还不赶紧送我回去?”
聂定远哪有不应的,赶紧又原样照搬地把孔恩霈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孔府里去了。
将孔恩霈抱到了床上,聂定远将床帘给她拢好,又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几眼,这才从窗户翻了出去。
见聂定远的身影三两下便淹没在了夜色当中,孔恩霈心下松了口气之余,又莫名地有些失落。想起方才他就那般抱着自己,身形利落地在夜色中穿梭,出入孔府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端得透出万分的男子气概来,委实让人怦然心动。
想起两人身体的贴合和触碰,虽然隔着布料,但还是让孔恩霈禁不住红了脸,在床上辗转反侧的,许久没能入睡。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孔恩霈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待到第二日天明丫头过来叫早,这才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春杏端着洗漱的银盆进了屋里,却眼尖地发现窗台上竟然放着一捧带着露水的粉荷,当下便惊讶地抵唤了一声。
孔恩霈顺势看过去,果见屋里凭空出现了一大捧娇艳欲滴的荷花,心下立刻明白了七/八分,又见春杏拿着花一脸惊讶的样子,心下既甜蜜又忐忑,真不知要怎么圆了这事才好。
春杏将粉荷收拾好,这才又回到孔恩霈那边,嘴里念叨着这花是从哪冒出来的。
孔恩霈心下越虚,面上反而要摆出一副截然相反的姿态来。
只听她若无其事地说了春杏一句:“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估计是哪个粗使丫头知道我喜欢荷花,便从后院池塘里送过来讨好我罢了。”
春杏一想也是,便赶紧伺候孔恩霈梳洗了,但心里还是对那个送花“丫头”的身份十分好奇,她怎么不知道孔府里竟然还有这样心思灵巧的丫头啊?
接下来连着几天,都有不同的花出现在孔恩霈的窗前,这事闹得最后连孔夫人都惊动了。虽未明言,但孔夫人也一直话里有话地旁敲侧击地问自家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恩霈只能一口咬定自己不知,孔夫人无奈之下只得加大了孔府夜里的巡防,但守了几日也没见有什么异状出现,便也只好算了。
恰逢十五,孔夫人按照惯例要去寺庙里上香,孔恩霈平日也不怎么跟去,奈何近日来为了自己的婚事心绪烦乱,之前又被自家娘亲探问最后的意思,催着要赶紧答复好给个准信儿。
孔恩霈心里七上八下的,既然自己举棋不定,便想着到佛门清净地去求道签问问,也好给自己的未来选一条路。
待到佛堂之后,孔恩霈诚心跪拜,拿着签筒默念,心中所问便是聂家儿郎是否是她的良配,想罢便摇晃起签筒来。
紧张地取了签文一看,竟是个上吉签,婚姻一卦写着“良姻在眼前,莫误此青年。一线因针度,忙求月老仙。”
孔恩霈心下大憾,竟觉得神佛在冥冥之中真有听到她的提问。此番回答恰好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含糊。
孔恩霈心下又喜又羞,拿着签文便往大殿外走。
可惜今日香客甚多,周围熙熙攘攘地不得清净,孔恩霈便寻了一般无人去的荒野之处,只让春杏跟着,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想到方才在求签之时,她下意识地就在神明前问了聂定远却非杨文甫,难道她内心里早就已有所指?
都说人时常会被那种自己所缺失的东西所吸引。像她这样常年被束缚在深闺中的女子,看到那狂妄不羁的聂定远,虽然礼数不周也算不上文采风流,但那自由自在的肆意和张扬,却早已在见第一眼时便已擒住了她所有的视线。
虽说在木兰围场时她被聂定远的无礼气得不轻,可内心里却还是向往这样一个勇武直爽的男子。聂定远身上所有的,正是她内心深处所期盼的。而杨文甫虽好,但却克己奉礼,完全是她现下的翻版,也难怪生不出火花来。
跟聂定远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或许能全了她骨子里深藏不显的野性也说不定。
无端地记起徐曼青之前说过的话,她说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却也更像是一场赌博。至于要把后半生的幸福当做赌注押在哪边,全凭本心而已。
思及此,徐曼青下了决定,将手中签文小心翼翼地收到了随身带着的荷包里,转身刚要往回走。
谁知这时竟从树上蹦下一个什么东西,猛地窜到了她身上。
孔恩霈还以为是蛇一类的毒物,吓得大惊失色。情急之下便忘了自己站在土坡边上,连连退后了两步。一个踏空,就给翻到深坡下去了。
春杏忙冲上前去想拉孔恩霈一把,可她反应着实不够快,等她奔到坡边往下看去,哪里还见得到孔恩霈的身影,端的是被茂密的枝叶给挡住了视线。
春杏吓得声音都抖了,好在喊了一声之后远远地听到孔恩霈在下边应了,听声音似乎无甚大碍,便赶紧撒丫子跑回去搬救兵了。
孔恩霈在深坡底下回过了神,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发现鞋丢了一只,手上脚上擦伤也多,但好在没什么大碍,又看这深坡的角度实在刁钻,就是待会人下来了也不好将她弄上去,便抬脚走了两步,想寻个坡度缓的地方好爬回去。
可她不走还好,一走便在密林里失了方向,虽说等她回过神来立刻不敢瞎逛了,但坏就坏在之前闹夏汛,这边连降了快半个月的雨才算消停,如今土石皆松,她又没有经验地一通乱走,脚下一滑,就又跌到山涧里去了。
好在她眼明手快地捞了根浮木搭着,顺着水流飘了一会,等水势稍缓一些之后才算是抓住了溪边的杂草稳住了身型,狼狈地爬上了岸来。
可待她上得岸来,才发现身上的衣裙在方才的混乱中被撕烂了去,露出白皙的手臂和一大截的腿,剩下的布料怎么也遮不住春光,若是让别的男人看见,她可算是真的完蛋了。
“混蛋聂定远,该出现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啊!”
孔恩霈颤巍巍地找了个隐蔽的地儿,将这个人都缩在草丛后,再也不敢自作主张的乱走了。
☆、130
第130章
其实聂定远还真就在后脚便跟着来了静禅寺,只不过他是打着香客的幌子,想跟意中人来个不期而遇以解解相思之苦罢了。谁知道今日香客甚多,他一时半会地没找着目标,只能在寺里乱逛。
说来也巧,就在聂定远还不知所以的时候,便见孔恩霈的贴身丫头着急忙慌地一路跑了过来,旁边也没见孔恩霈的身影,那样子一看就像是出了事的。
聂定远心下一沉,立刻便扯住了春杏,神色凝重地问道:“你家小姐呢?”
“你,你是何人?”春杏惊魂未定的,之前也没跟聂定远打过照面,自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如今见这男子牛高马大的如同活阎王一般地扯着自己探问,还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强人,差点没给吓出毛病来。
“我是你家小姐的未婚夫婿,赶紧说你家小姐人在何处?!”
聂定远将家门一报,又出言威吓了一番,春杏哪里招架得住,便双腿打软地招了。
“小姐,小姐方才不小心,翻,翻到山下去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