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不谦被踢醒了,扶着栅栏慢慢站起来,迷茫地问:“啊?……啊?怎么了?”
婵九隔着栅栏揪住他脸颊上的一块肉:“是我!你醒了没有?”
宋不谦疼得直叫唤:“醒了醒了啊哟哟哟,婵九,你回来啦!”
婵九再来不及说什么,一咬牙,把手中婴儿抛过了栅栏,又把寒山剑也抛了过去。
“快跑!有人要杀我!”
宋不谦接住婴儿,酒又吓醒了一半:“啊?谁要杀你?”
“不要多问了,否则他们连你也杀!带着孩子和剑快点跑吧!”婵九推他。
“不、不不……你你,等等……”
宋不谦见她神色焦急,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他眼力不如婵九,看不见站在较远处的两人,但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个脸色可怖的白衣女人。
他意识到大事不好,顿时恢复了干脆利落,一点头说:“好,我马上带人来救你!”
婵九说:“不要,你光顾着跑就好了!”
那中年剑魔和青年剑魔见婵九把婴儿扔过栅栏去,宋不谦又带着跑了,原本想来追,被有所察觉的婵九扭头怒道:“你们说好不插手的!”
她知道婴儿在他身边可能更安全些,宋不谦毕竟只是个凡人,但想要对付宋不谦,也必须从她尸体上跨过去!
两个剑魔倒是言出必行,果真不动了。
说起来在这世上,恃强凌弱、欺负妇孺和手无寸铁之人总是最令人不齿的,就算是最冷血的剑魔,最残暴的妖魔,和凡人中的盗贼头子也都不屑于干这种缺德事。
邪月明干了缺德事,被婵九差点儿吸干,倒也不冤枉。
但白衣女人可不管,谁让她原本就是女的。
白练再次朝婵九卷来,婵九握住青芝剑,一凝神又躲开了。
她心想这女人倒也奇怪,别人都用剑,她用飘带……不过,谁能说飘带就不是她的剑呢?
那白练来势汹汹,快如闪电。婵九闪躲,白练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紧追不舍,但凡白练裹到之处,草木折断,碎屑乱飞,连木栅栏边上的大石头都被生生刺出一个浅坑。
婵九不懂剑法,虽然手里有一把剑仙的宝剑,但却根本不会用,只是一味地躲。
她什么躲的招式都使出来了,什么吹鬼风,什么造幻影,什么金蝉脱壳——原本以为戳到了她的人,其实不过是他的包袱布里包着一截木头——什么沙石迷,什么狐火扰,还有跟李家大奶奶、二姨太刻苦学来的神技:骂街。
一般是从对方的十八辈儿祖宗问候起,但眼前的女剑魔也不知道有没有祖宗,不管了,骂了再说!
婵九躲得累,白衣女人追得累,其余两个剑魔看得也累。
对于婵九来说,眼前完全是一个死局。
就算她的内丹还在,她也不可能从三个修炼了都差不多一百多年的剑魔手中逃出去,何况她还没有,妖力打了个极大的折扣。
她一边逃跑,一边努力地想应对之策,可惜真的没有。她只有一张缚仙网,但眼前有三个人,而且也完全没有机会把缚仙网扔到她们头上。
就这么追追杀杀过了一刻多钟,白衣女人完全失去了耐性。她厉声尖啸,白练凌空,朝着婵九滚滚卷去,人也跟着欺身而上。
她练白练为剑,目的就是为了好看,但白练毕竟是个软乎的东西,操纵起来比剑困难不说,还无法发挥出剑的威力。
过去一百多年,他们担心被剑仙发现,一直偷偷躲在洞里修炼,除了偶尔外出杀几个落单的凡人喝血,极少有实战经验。所以白衣女人打婵九,看起来完全占着上风,其实也颇为吃力。
婵九倒不是怕白衣女人接近,而是怕太靠近看见她的脸,那脸比剑还要吓人!
她见白衣女人已经到了眼前,哎呦了一声说“你别过来呀”,要蹲下抱头又觉得不妥,于是想也没想就把青芝剑扔了出去!
她的确冲着白衣女人扔剑了,但根本没想到会扔中!
青芝剑就这么插在了那女人的心口,去势迅疾,几乎要穿胸而过。
白衣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露在胸口外的剑柄,又骇然地望着婵九,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的怪声。大约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她竟然自行解体,化作了一蓬血肉,向四面八方飞溅!
婵九吓得尖叫起来,眼前场景血腥不说,她还被溅了一身一脸的剑魔黑血,那气味可不好闻,想甩又甩不掉,想擦又到处都是根本没法擦!
——怎么可能?我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其实她之所以能一击中敌,主要还是剑的功劳,她只是偏巧投出了个合适的角度。青芝虽然兵解了,但冥冥之中他的剑灵气犹在,刺向剑魔自然不遗余力。
剑魔可没有兵解这一说,死了便是死了,魂魄飞散,可谓彻彻底底。
一阵难耐的寂静后,中年和青年两个黑衣剑魔仰头啸叫。
承诺是一回事,同门被杀是另一回事,他们齐齐地朝婵九奔来,凸额头青年剑魔单手掐剑诀准备要放出剑光,为师姐报仇啦!
婵九这下可傻了眼,光躲一个就拼了老命了,何况是两个?就算扔出缚仙网罩住其中一个,另一个还不是能一剑削掉她的脑袋!
☆、第32章
偏偏在这个时候,宋不谦瞎搀和火上浇油,他带着一群半醉不醒的手下,举着刀枪棍棒,摇摇晃晃,迷迷瞪瞪,呼呼喝喝地号称帮忙来了!
关键这蠢材还把寒山婴儿带回来了!
“婵九——!不要怕!你宋哥哥来救你啦——!”
“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