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都没了!村里都没了!只剩下我们五个活物了!那么多学生,都没了……”吴灿双手支撑着地面, 哭了起来……“都没了!都没了!”
“你妈妈和姐姐……”我蹲下身扶起他。
“早没了, 他们早就没了……村里都是疯子,都是疯子。”他双手高举仰面痛哭, “把孩子们还回来!还回来!”
“村里小学一共多少学生?”我问李科长。
李科长眼睛通红,双拳紧握,“我们上次来了解过,一共有六百多个学生。”他揉了揉脸,“六百多个……”
天空下起了雨,冰凉的雨滴滴在我们的身上, 我闻到了一股巨大的腥味,我摸了摸脸……红色的,血雨……天上下的是血……
“哈哈哈哈!!!!本来我只打算吃了那些村民, 把学生留着明天和我的孩子一起享用, 你们伤了我,我为了疗伤只好把学生也全吃了……小孩子就是美味啊!远非那些肮脏的大人可比!”在雨幕之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脸,她双眉斜飞入鬓,细长眉眼上挑,嘴唇殷红似血, 张嘴时露出尖利的牙齿……
我二话不说对着天空中她的影子扣动板机,却只听见她的笑声。
黄书郎拉住我,“那只是她的影子, 她已经再次藏了起来。”
“她如果逃了怎么办?”华夏之大,她大可以再换一个繁荣的村子祸害,甚至进入城市。
“不会,有我们三个在,她暂时不会走远。”黄书郎看着天空道。
鬼母“造兵”是靠吞噬生命,吞噬的生命越高级“生”出来的孩子越强力,在魔的眼里年轻人比老人高级,女人比男人高级,孩子比女人高级……异能者或妖比普通人高级,天材地宝比异能者高级,天材地宝中成了精的又比普通天材地宝高级。整个一个鄙视链。也就是说在现场至少有“三个”非常高级的“食材”……
她只要有眼光,就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三个珍贵的“食材”。
黄书郎跟我解释这件事的时候,李科长走了过来——“我已经跟外面联系过了,外面说……现在村口聚集了很多接孩子的家长,有一些已经闹到政府和公安局去了。”
六百多个孩子,代表着六百多个家庭,更不用说牵扯在其中的其余家庭了,这对当地可以说是九级地震级的灾难。
“他们人呢?”我四下看了看,“您说他们在村口?我们应该听到他们了。”
“他们进了村子,发现整个村子都空了,所有房子都没有人,一切的财物、东西全在那里摆着,连门锁都没有锁,局里还说——他们派了大批的警力搜查、警戒、保卫,将村子戒严,却只看见了咱们的车,没看见咱们。”
我伸出手,这次我们又被困在结界里了吗?还是干脆是在另一个世界?
“完了,完了……”年轻的警察精神快要崩溃了,任谁看见刚才那种恐怖的场面,自己的同事被活活吞噬满地鬼怪乱跑也会吓晕,方才我们逃出来了,看见村子心里都松了口气,再难我们好歹出来了——
现在李科长又说谁都“看不见”我们,年轻警察的心理防线立刻崩溃了。
李科长啪啪给了他两个耳光,“嚎什么丧?你不是哭着喊着要来特殊事件调查科吗?你不是说想跟女鬼谈恋爱吗?这个时候你怂什么怂?真以为当警察是请客吃饭啊!”
年轻警察被打懵了,捂着脸在一旁不说话了,有的时候人真需要最简单粗爆的提醒,李科长抹了抹眼睛里不知什么时候渗出来的眼泪,“我知道你们俩个是有真本事的,你们跟我说实话,我们能出去吗?”
“能。”当然能!“我们就是来杀鬼母的!”我仰面朝天大声地吼道,天空静默并没有回应,我知道鬼母听着,“不是说有两座庙一座祠堂吗?我们先去村子别的地方看看。”
我提出的方案可能是不是最好的,但再糟也糟不过我们在原地干等,李科长的手机一直响,我看见他把手机关机了,这是什么空间呢?我们的手机能正常通话,我试了一下连4g信号都有,上网速度不慢。
为什么那些进村的警察和家长看不见我们?村子再大也不过只有一条主街两条辅路,如果我们在正常的空间里,肯定早被找到了,就算没找到也早就听见吵闹声了。
可我们一路前行,什么都没有听见,不光没有人声,连空气都是寂静的,我们随便找了一家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这户人家离开时有人在晾晒衣物,晾衣架上挂了一半地上的盆子里还有几件衣服。
我们推开房门,客厅装修得很豪华土豪最爱简欧风,壁纸、罗马柱真皮沙发一样都不少,水晶吊灯直径足有一米。
在沙发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时尚杂志,英文版vogue,看得出村子里的人“素质”的确很高。
电视是关着的,扔在沙发另一边的手机却是开着的,手机的主人前一刻还在刷朋友圈,主要内容大约是晒自己家在农村的“豪宅”的,他自称自己是“凤凰男”,家里是小土屋,被各种人群嘲,还有人准备隔着网线来揍他的。
相册里的男孩有几分眼熟,跟吴灿莫名的有些像……我看着站在门外不动的吴灿——“你认识这家?”
“这是我大舅家。”吴灿说道,“我大舅比我还要信得好些,九天玄女也保佑着他家,他家很有钱。”他抬高脚跨进门里,眼睛不停地往黄书郎身上瞟。
“你在看什么?”黄书郎问他。他差点儿就说“你瞅啥”了。
“你身上有杀气。”吴灿道,“我从没见过人有这样浓的杀气,这种人不是士兵就是连环杀手。”
黄书郎笑了,“我是连环杀手。”他继续四下看着,李科长带着小警察上了楼。
没多大一会儿,李科长拎着一只像玩偶一样的泰迪走了出来。
“你拿泰迪玩偶干嘛?”我问他。
“这是泰迪,真泰迪!”李科长道,他随手把泰迪从楼梯上扔到了我跟前,我本能地接住了,难怪我之前把它当玩偶,这只泰迪死得透透的了,身上却没有一处伤痕,摸起来还带着一丝体温。
吴灿走过来摸着泰迪的头,“它叫宝宝是我表妹的狗,我大舅整天叫它外孙子。”吴灿苦笑了下,“为了它我妈都不肯让我们登门了,说不想跟狗论亲戚,要是他不改口我们就不来了。我舅舅哪在乎这个呢……他眼里从来都没我们,我们太穷了就是打秋风的穷亲戚,家里还有我这个疯子。”
他长吸了一口气四下看看,人气是很奇怪的事,一套房子住人和不住人是不一样的,有人住的房子总会带着一丝生机,没有人住的房子——空旷,冷……毫无生机。
这套房现在又是又空又冷……
“有人来了。”吴灿看着门口。
“什么?”我眨了眨眼,门口没人,我现在已经能“望气”了,却看不见门口中有一个人。
“是个警察。”吴灿说道,“男的,四十多岁长得挺黑的,脸上有痘疤。”
李科长啧啧称奇,“我知道你说的是谁,是乡派出所的高所长。”他一边说一边拨通了高所长的手机。
“高所长,你现在在哪儿?”他一边说一边开了免提,走到我们中间。
“我还想问你在哪儿呢!我们到处找你!”电话里传来高所长烦燥的声音。
“我现在就在你所在的屋子。”李科长道。
“不可能!这屋里没人!”高所长显然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