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市局办公室回来之后,陈聪立马和队里的文迪一起审讯了利用闪送将尸块送到步行街的委托人。
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男孩,叫王家楠,二十一岁,是从淮西省到江沪市读大学的大学生。因为读书较早,19年就大学毕业的他,在毕业后便留在了江沪市工作。
那个被蒋志锁定的民宅,是他跟一名老乡租来的,也是他在江沪的栖身之所。
毕业后,王家楠一直在一个制造铝门窗的民营企业里,做车间质检。但一个月前,因为多次迟到早退,他被公司开除了。
在而后的一个月里,他深居简出,既没重新找工作也没打算回淮西。
因为事发突然,坐在审讯室时,一脸迷茫的他,还穿着件厚重的花睡衣。
从来都遵纪守法,做过最残忍血腥的事情,也就是在游戏里虐虐对家的小青年,在听到文迪说“王家楠,你涉嫌一起杀人抛尸案件,现我队依法对你进行讯问。”后,脸上一直笼罩着的迷茫神色,顿时变作惊恐。
“我?涉嫌杀人?”上半身不可置信地往后退:“怎么可能!我不是坏人!我绝对没有杀人啊!警察叔叔!肯定是搞错了!我平时在家连条鱼都不敢杀,怎么会杀人呢!警察叔叔,你们一定是抓错了啊!”
被他叫做警察叔叔的文迪,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调查笔录。
受询问人那一栏写着:王家楠身份证号码:3602791999xxxx1256 联系方式:157xxxxxxx9
反复检查对方的身份证号后,他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叔叔?99年的了不起啊?老子也是90后好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却是还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当警察这么久,除了来自首的,我还没有遇到过哪个凶手会直接承认自己犯了罪呢。”
文迪有意恫吓,因此刻意将语速放得极慢,话里话外都透着阴恻:“但是小朋友,叔叔我呢,劝你还是有一说一,坦白从宽比较好。”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白墙上红色油漆写着的几个大字。“那几个字都认识吧。”
王家楠一抬头,那是他在刑侦剧里才见过的标语。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文迪慢悠悠地把那上到八十岁老翁,下至三岁小孩都耳熟能详的标语念了一遍。
坐在另一张审讯椅上的陈聪,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文迪冲着身旁长得一脸暴躁的陈聪抬了抬下巴,对已经泪眼汪汪的王家楠说:“这是陈队,我们队里的头。你身后那副标语呢,我俩各负责一半。我负责从宽,他负责从严。按规矩,我先开始问问题。你得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回答。懂我意思吗?”
见王家楠点头如捣蒜,文迪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那我们正式开始。”
文迪从文件袋中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又将它调了个头,正对着王家楠。——照片上是那个装尸块的双肩书包。
“这个,见过吗?”
王家楠仔细看了一眼,立刻点头:“见过。”余光扫过墙上坦白从宽的红字,很快又补充道:“我昨天夜里把它交给了一个闪送。”
文迪盯着王家楠的眼睛问:“你在里面装了什么?”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自己交出去的包,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这不是我的包。”王家楠小声辩解道。
“不是你的包?”文迪被他逗笑了:“好,那我问你,既然你认识这个包,各个平台的新闻,轮番轰炸地播了一上午,你为什么不报警?”
“什么新闻?为什么要报警?”王家楠又一脸迷茫了。
文迪久久盯着他,目光像是要把他盯出个洞来:“你不会打算告诉我,你不知道你的这个书包,就是江宁路步行街抛尸案里装尸体的那个吧?”
“尸、尸体?”王家楠吓得一颤,刚稍有好转的眼眶,又迅速红了起来。他愣了好半天,才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瞪大眼睛问:“警、警察叔叔,你的意思是,我送的那个书包里有尸体?!”
文迪和一旁坐着的副队陈聪迅速对视了一眼。
“你真的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
文迪冷笑着把手里的笔一扔:“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觉得我们找你来干嘛?”指关节在靠近王家楠那面的桌上扣了两下:“就算你们99年的年轻人,从来不看电视。那微博、知道、这些总是会看的吧?杀人案在各大网络平台热搜上挂了一整天,你跟我说你不知道?我告诉你王家楠!就冲你不报警这一点,我现在就能拘你!”
面对文迪突然拔高的声音,觉得自己已经被警察误认成杀人凶手的王家楠更着急了,委屈地红着鼻子辩解道:“我、我是看到有新闻推送,说江宁路步行街抛尸什么的!但、但我压根没仔细看啊!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刚醒没多久!我一醒过来就直接和朋友开黑去了!真的没有刻意隐瞒啊!要是知道包里有尸体!我肯定会报警的!”
见坐在自己面前,穿着警服的文迪一个字都没往笔录上写,王家楠难得聪明了一回,他立马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警察叔叔”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信。
又惊又惧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说话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真的!跟我一起打游戏的朋友都可以给我作证的!”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尸块会在你那儿?还有,书包既然不是你的,为什么是从你那儿发出去的?”
“我这是帮一论坛上认识的网友的忙!”
“网友?叫什么名字?你们认识多久了?哪个论坛?”
一直坦诚的王家楠,眼神突然闪躲起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