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湿意透过布料,传到了心口的皮肤上。
隐隐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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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江恋突然从梦中惊醒,之后就睡不着了。
怕吵醒好不容易入睡的陈知言,她踮着脚,悄悄下楼,想要去厨房找点吃的。
路过客厅时,眼角余光一瞥,她吓了一跳。
落地窗边坐着一个人,皎洁的月光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恬静优雅身影。
江恋平复着心跳,犹豫着走过去。
“景姨……”她轻声叫道。
时景转过头,看到她,淡淡一笑,招手示意她过去。
江恋走近后才发现地上散落了几个空酒瓶。
“您,您喝酒了?”她讷讷的问。
时景“嘘”了一声,说:“看,今晚的月亮多美。”
江恋迟疑的坐在她对面,暗中打量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现在的时景,与常人无异。
时景看着窗外,突然笑道:“别害怕,我现在是清醒的。”
江恋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景柔声说:“虽然我真正清醒的时候很少,但每次都能看到这么美的月光。”
她又痴痴看了会儿,转回头,对江恋笑:“没想到,许舒那么温柔的的一个人,竟然会有你这么伶牙俐齿的孙女。”
江恋现在确定了,她是真的清醒着。
“对不起阿姨,那天是我说的太过分了,我向您道歉。”她内疚的说。
事后,陈知言告诉她,时景只是生病了。
自从那年家中生变,时景突然发现,视如己出的孩子是丈夫的私生子,情绪崩溃,开车冲出去时发生车祸,伤到了头部。
有的时候她会不记得这段变故,记忆停留在以前,记得一家三口的温馨幸福,那时的她情绪最平和,也可以保持很长时间的稳定状态。
有时候她会不记得以前的事,只记得自己被欺骗被背叛的这一段时间,怨恨让她情绪狂躁,无法控制。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比较短,很快就能过去。
但她不能和陈知言相处。
陈知言会刺激到她某个神经点,绝大多数时候会让她切换到狂躁状态,最严重的时候会自残。所以后来陈知言就不敢再回家了。
还有第三种状态,就像现在这样,彻底的清醒,发生过的所有事全都能记起来,但可以控制,像普通人一样。
这种状态极少出现。
这时的她看起来很正常,却像是在走钢丝,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因为她要清醒的面对自己的过往,在疯癫和痴迷的夹缝间游走。
时景笑说:“没关系,你说的很对,阿姨要谢谢你。”
说着,她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也许很快我就会重新陷入混乱,现在我说的话,到明天可能我就完全不记得了,但我清醒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我。”
江恋预感到她要说一些可能很重要的话,她怕自己忘记了,就悄悄打开手机的录音软件。
她缓缓喝完杯中的酒,伏在圆桌上,低语。
“我这一生太混乱了,混乱到我分不清真假,我以为的真,不知什么时候就是假,我以为的假,也许其实是真,我以前分不清,以后更不可能分清了。”
“我不能生孩子,很高兴能和言言做了二十五年的母子,只可惜,老天给我们的时间太短了……太短了……”
“如果有下辈子,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给我当儿子了……我这么坏,他肯定不会愿意的……算了,会有更好的人当他妈妈……”
“妈妈生病时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你值得最好的,妈妈一直想把全世界最好的给你,可是妈妈做不到了……对不起……”
……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隐没在平稳的呼吸间。
月光皎皎,时间静谧无声。
仿佛所有的伤害都不曾发生过。
不知何时,江恋已经满脸是泪。
如果这一切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该多好。
陈放没有被人设计,和时景在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一同精心将他养大,看着他结婚生子,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如果是这样,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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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在时间的舔舐下渐渐结痂,留下的伤疤提醒着人们要珍惜眼下。
炎热的夏日一晃而过,来到了暑期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