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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和小时候一直住在祖父家里,那是离故宫不远的一座四合院。方正开阔,是前朝的王爷留下的,最能看清楚北方的天高云阔。

“希和,带你茵茵妹妹去院子里玩去。”祖母慈和地说。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是祖父的林姓故友,还带来了他们家最小一辈的女孩子林茵茵。

那是个珠圆玉润的小姑娘,最是被林家捧在手心的宝贝,傅希和一见了就喜欢这个妹妹。

傅希和还正是调皮极了的年纪,掏鸟蛋、打弹弓,祖母常常念叨他“狗都嫌”。

带着他的茵茵妹妹去爬柿子树。

这季节的柿子是最成熟的时候,一个个像橘色的灯笼,高高的挂在黑枯的树枝上。茵茵看着好玩,想要一个柿子。

傅希和登时便上树给她去摘。

阮家的小孙子平日这个时候总来找他玩,如今也跟茵茵一起等在树下。熟柿子不好摘,也不是他们这样的玩法。傅希和扔下来的几个,全都掉在地上烂掉了,几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却玩得不亦乐乎,院子里都是孩子尖细烦人的笑声。

一个柿子下来,刚好砸中茵茵,又疼又脏。

平日里百般呵护的小姑娘,哪里有过这样的遭遇,立马哭了起来,豆子大的泪珠溢出来,砸在脸上。

傅希和急坏了,三两下跳下来。

耐心的哄她,逗她笑。看她泪眼汪汪的样子,八九岁的孩子也从此知道心快要碎了是什么感觉。

茵茵很早就被送出国读书了,一直待在国外。

傅希和还是很久之后才见到她。

见到她的时候,样子完全变了。他一直记得有这样一个茵茵妹妹,家里人也有时会提起,可没有想到她都长成大姑娘了,穿着简单大方的小裙子,一头长发最是养得垂顺漂亮。

他自以为也是端正的小伙子了,出身名门,长得又那样好,平日里在京城的子弟里最是骄傲。可两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总忍不住想偷偷看她。

看她像一朵栀子花,高华而清丽,正正好好的开在他心上,分毫不差。

觉得在她面前的自己,突然变得渺小。

所以听到两家订婚的消息,激动得彻夜无眠。

想问她,“茵茵妹妹,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摘柿子吗?”又觉得自己愚笨可笑。

十九岁的傅希和,有一颗最简单的真心,他愿意全数奉献给他的茵茵妹妹。

第一次的时候,两个人都是颤抖的。

到底该怎么放进去,傅希和又着急又笨拙的研究着,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还是茵茵为他拂去的。

在茵茵喊疼的时候,傅希和再次尝到了年少时心碎的滋味。他手足无措,像做错事情的孩子。最后把他的妹妹抱在怀里轻轻哄着,温柔的吻不停落在她的脸庞和眼睛上,安抚她,慰藉她,竭尽所能的传达自己的爱意,并在亲吻里终于把自己送入了她体内。

现在他们两个人完全在一起了。

抱着她的时候,傅希和甚至想落泪。

对于能把她一辈子圈在自己身边这件事,傅希和感到十分满意。他们这样的家世,见惯了太多太多的怨侣与不和睦。傅希和想,他们俩是最特别的。

婚后的日子如同神仙。

他的小妻子带他去山顶的咖啡屋,那是她发现的小小惊喜和她的秘密据点。

咖啡跟巴黎最常去的咖啡馆一样好喝,还可以看得到远处的青山与云霞。

有时她心情好了,还可以为他画一幅速写。

傅希和板着脸说鼻子不够高,茵茵瞪着杏眼骂他,“瞎说,我画的最像了,你还没有画上那么漂亮呢!傅希和,别不知好歹……”她总喊他的名字。

两个人甜甜蜜蜜得拌嘴,连侍者看了都忍不住笑。

其实他最英俊了,世家的子弟里,数他顶顶俊美。曾曾祖母是俄罗斯人,为傅家留下了出奇美貌的基因,一家人都漂亮的不像话。

茵茵也好看,毕竟林家的孩子,自然高贵。站在一起,像一对小小神仙。

两个人有时在家里一起蒙着羊毛毯子翻旧照片,讲彼此家里的老故事。光是这样闲闲的打发时间,傅希和已经很快乐了。

他的父母从不在一起。

所以他跟茵茵妹妹在一起的时间,他都觉得无比快乐。

等再有了孩子,也好使唤小东西一起跟他浇花。花园里种着茵茵宝贵的玫瑰,她修剪叶茎的时候,总打发他去浇水。傅希和最怕脏,可茵茵妹妹的指使,他又不敢不从。

将来一定要拉他们的孩子一起下水。

傅希和一边浇水,心里一边这样孩子气的恶劣念叨。

林茵茵是学艺术的,以往常年住在法国。

她的祖父总喜欢跟人说,“我这个孙女,也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一点天赋,我们林家这样的粗人也能养出这么个小画家。”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她画得也实在很好,办过的几次画展都令人刮目。大家发自内心的赞叹,高门的女孩子也有这样的才情。

祖父骄傲,傅希和也很骄傲。

一有空便陪她回巴黎,住在丽兹。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间巴黎酒店,通过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空旷的广场。

茵茵带他去喂鸽子,他嫌脏,不愿意去碰。

又笑着看她抱怨鸽子都被喂刁了,不肯吃她的面包。懊恼的小脸惹得他好怜爱,内心一片柔软。把她揽在怀里,拨开她的碎发,温柔地亲吻她。

这是巴黎街头最寻常的一件事,他驾轻就熟。

巴黎是茵茵的第二个家。

知道每一条大街小巷,知道每个地方的故事。

她知道哪家花店的花最新鲜最特别,价格还特别好。傅希和对她爱比价的行为觉得无语,茵茵却笑嘻嘻的跟他说这叫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