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2)

我见犹怜 卯莲 2601 字 16天前

他扫了眼仍半跪的人,“先去吧,十日内给我结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十日,已经很长了。属下喜出望外,退出时还忍不住悄悄递给阿宓感激的目光,虽不知这姑娘是谁,总之在侯爷那儿分量不轻就是。

清清正半俯身为留侯细细擦药,在有人推门而入后就被一股力道按住肩膀。她看见留侯儒雅的眉眼,仿若雨后青山般清隽柔和,让心存敬畏的她也不禁为之一怔。

“去为阿宓倒茶。”留侯的话唤回她思绪,细微的脚步声响起,熟悉的名字让清清心头一抖,经历的阴影也随之而来。

她默不作声地去净手倒茶,也忘了思考为何留侯对阿宓的称呼变得如此亲昵,默默侯在旁边。

“有什么事吗?”传入耳中的男声尤其平和,仿佛含了无限耐心。

阿宓坐在他对面,先望了圈周围,轻声软语,“我想问问大人和翠姨,侯爷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这……”留侯顿默,“大约还在行宫吧,阿宓也知我与他们失散,受伤昏在山中,如今刚回,也不知太多情况……”

其实刚才已经通过属下的口了解得一清二楚,并且还轻淡驳回了属下立马派人去通知行宫的提议。

阿宓有些失望地抿唇,手揪了揪膝上的裙子,“这样吗……”

意识到她的低落,留侯不动声色,“阿宓想知道,我立刻遣人去查,有了消息马上告诉你,可好?”

阿宓先点点脑袋,又摇摇头,“侯爷受伤了,不能操劳太多,还是先休息吧。”

“不碍事。”对她笑了笑,留侯将点心递去,“方才的姜汤喝了吗?在山间歇了一夜,虽是夏日,也不要染了风寒。这儿的枣泥糕最是别致,别处的枣子还未熟,这儿已经可以制成各式点心了。”

他几时这样对人好过,就算上次愿意给阿宓分享点心,也不过是推过去随君品尝的态度,此时却如此卖力地推荐,便是清清在想旁的事也忍不住抬头悄望了几次。

侯爷对她这么好……难道是看上了她?清清自认确实没有阿宓长得好,可单凭一张脸有什么用,到底不过是个干巴巴的小姑娘,没什么意思。

再者,清清多少了解男子,她看得出留侯对阿宓的视线中,并没有栖息独属于男子那种狎昵放肆的光,反倒是……一种更为珍视、爱重的眼神。

珍视?清清心中一个激灵,直觉自己想错了。像留侯这种人物,怎么会有珍视的东西?

如果真要有,那也该是权势、富贵一类,怎么会是眼前这个除了脸和运气外一无是处的讨厌鬼。

认真注意了下,清清觉得肯定是自己太敏感、思虑太多了,侯爷待她特殊,大概只是因她有个好主子又生得漂亮的缘故。

但不管是哪种原因,毫无疑问,清清在阿宓这儿感受到了某种威胁,是以接下来在阿宓面前的小动作特别多。譬如给留侯捏肩,趁阿宓望来时故作亲昵地喂茶,声音也变得尤其温柔细腻。

可惜这些“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在这种境况下,阿宓哪有心思去注意留侯的婢女。思绪都是漂浮的,恐怕就算清清当着她的面和留侯亲热她也一时反应不了。

留侯并非木头,清清这样努力表现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阿宓离开后,他唇角仍挂着笑,“清清今日是怎么了?”

细纱拂动,明光下他温雅的仪容格外动人心弦,叫人全然想不起他的可怕之处。

清清停下动作,声音娇柔中带着丝丝委屈,“侯爷……是不是喜欢阿宓姑娘?”

面前的人似乎因她的问话怔了一怔,随即笑意更大,“阿宓乖巧可人,我自然喜爱。”

答得并无半分暧昧,清清大着胆子将脸贴在他膝上,跪在地面身姿半挺,用一种乞怜的姿态道:“清清和楚楚会好好服侍侯爷的,侯爷……不要再看其他人好不好?”

他人道留侯府中多美婢,清清进府时觉得确实多,可好像大都是寻常服侍之用。且在她和楚楚到了侯府后,就迅速跻身向上,侯爷都不大叫其他人了。

虽然其中吃了不少苦楚,但这在清清看来,无疑是她们在侯爷心中地位特殊的证明。

侯爷……确实可怕,可有时温柔起来,也叫人完全招架不住,恨不得时刻被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至少在此刻,清清就完全忘了留侯不能人道一事,用一种迷恋的视线抬眸看去。

“我记得……”留侯随意捋过清清长发,“前阵子,清清还在暗地劝阿宓,想让她来我身边服侍。”

“那是清清不懂事。”清清忙辩解,“如今清清懂了,再不会去做这样的事,侯爷不要记在心上。”

留侯含笑不语,半晌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眼眸微敛。

这便是被欲|望驱使的人,已经完全跪倒在了权势富贵之下。也许清清自己都不了解,她此时看的,到底是他这个留侯本人,还是他背后代表的滔天富贵。

他此生已看过许多这样的人,再不会因此称奇,心中亦掀不起任何波澜。

“清清不必不安。”留侯一手将她扶起,清清便好似失了力气的柔蔓,缠上他手臂,他恍若不觉,“只要你乖乖的,我自不会丢弃你。”

连清清都轻易感受到了自己对阿宓特殊,留侯由她伺候时缓慢想着。他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假如方才在此地的是陛下或庭望,恐怕已经由此察觉到了什么。

他该,更谨慎些。

…………

阿宓在客栈待了半日,期间留侯的人并没有带给她想要的消息,只送了几次点心膳食诸如此类的东西。她若想要出去,也无人阻止,但怎么都会有一人跟在身后,并道:“侯爷让奴才保护姑娘。”

好意或禁锢,阿宓还是能勉强分出,也并非真想出去闲逛,更多还是倚在窗边无意识地看着周遭人群,或去下面大堂坐着。

她引起了一人注意。

在发现有人径直缓慢走来并坐在自己身旁时,阿宓已经无法轻松离开了。

“好漂亮的小丫头。”来人如此说着,伸出一指轻轻抬起阿宓下颌,用欣赏的目光打量,顺道摩挲了两下那柔嫩的肌肤。

若是个男子,便难免下流。可出手的人偏生是个容貌也很是明艳的女子,似是二八年华,通身气势非凡。

也因出手之人的特殊,站在阿宓身后的人一时怔住,竟不知该如何动作。

阿宓正觉得这声音熟悉,抬眸就望见了她此生都无法忘记的容颜,那是几乎成为梦魇的一张脸,更让她心生怯意,睫毛不住轻颤。

她小脸忽得变白,像是正在经受风雨摧折的娇贵花儿,见者怜惜。

蒋行云轻轻松开了手,笑道:“怎么如此怕我的模样?是我一时唐突,不过我可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