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闲闲地提醒:“陛下若是再看下去,阴山公怕要当鳏夫了。”
陈致说:“好在他生性豁达,应当不会伤心太久。到时候我再送点东西给他……我的私库还是我的吗?”
崔嫣咬得牙根都酸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陛下如此体恤老臣,干脆捐躯当填房罢!想必阴山公欢喜得很!”
陈致看着崔嫣的脸,想起阴山公的脸,忍不住做了个对比,摇头道:“美得他!”
眼见着阴山公夫人已经被扮演“痞子”的黑甲兵拖走了,陈致依旧无动于衷,崔嫣气得关上了窗:“常言天家无情,我犹不信,如今却是开了眼界。”
陈致叹了口气。
黄天衙的隔壁还有苍天衙,那是管善恶报应的衙门。谁知道阴山公夫人是否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是还了别人的债,又或者她今日受得苦,来世这群人排着队要来还。
纵然是神仙,在复杂的天道面前,也只是井底之蛙罢了。
之后,陈致依旧回养心殿住,崔嫣也没反对。
两宫靠得虽近,若是不刻意来往,便是天各一方。
陈致躺在榻上,掰着手指数数,发现崔嫣已经五天没有出现了。昨夜他还贴着隐身符去乾清宫看了一眼,也没有见到人,问黑甲兵,说是不知道,仿佛忽然之间就消失在了他的人生里。
如果明天还见不到人,自己就得想想办法了。
可以去看看高德来那儿走走,了解一下目前的局势。因为结拜三兄弟里,只有高德来是一心一意造反的,其他两个人完全不务正业!
屁股仍挂在龙椅上的某神仙握着拳:简直气死人了。
由于高德来驻扎的营地离皇宫有段距离,太阳刚下山,陈致就“睡”下了。
放好替身像,掖好被子,陈致贴着隐身符,刚爬出窗,就看到一群黑甲兵进屋呼唤自己起床。
替身像再像,也只是个傀儡,黑甲兵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响应。就在他们准备动手推的时候,窗边轻轻地响起一声“定”,随即床帐被扯落……
陈致爬到被子里躺好,收起替身像,再解除了黑甲兵的定身术。
黑甲兵看到落下来的床帐,愣了下,正要再喊,就见陈致从床帐下钻了出来,揉着眼睛说:“怎么回事?下雪了?”
黑甲兵说:“崔小姐乔迁,特意请您赴宴。”
“不去。”陈致躺下欲睡。
就听黑甲兵搬出了锣鼓……咚咚隆咚锵!
……
“去去去去,我去!”
口头上的屈就不等于精神上的臣服。
陈致慢吞吞地起床,慢吞吞地换衣服——每个动作都像是百岁老人的慢动作。好不容易穿好,又披散了头发,要求黑甲兵给自己编个适宜参加乔迁之喜的隆重发型。
就在黑甲兵面面相觑时,一个轻柔嗓音说:“让草民服侍陛下吧。”
陈致霍然扭头,一脸见鬼似的表情:“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姜移道:“就在床帐无缘无故落下来之前。”
陈致眼珠子飞快地转了几圈,揣测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用了定身术,思索了半天,觉得多半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他刚才说的就不会是床帐,而是定身术了。
稍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姜移已经将头发梳好了。
“等,等等,你梳得是什么鬼?”
陈致看着铜镜里模模糊糊的自己,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姜移笑道:“飞天髻,寓意一飞冲天,用来恭贺,再隆重不过了。”
陈致低头看找自己搬起来砸脚的石头,准备丢回去!
……
精心准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陈致,最后披头散发地赴宴了。
宴无好宴,有事件作证:
憋了半个时辰坏的崔嫣,祭出了痛彻心扉丹;
憋了一夜坏的崔嫣,闹出了一场痞子调戏阴山公夫人的大戏;
憋了五天坏的崔嫣……
想想都可怕。
到崔姣新府门口时,陈致有点不想去了。
他捂着肚子,唉唉地叫:“肚子疼,要回皇宫躺躺才能好!”
黑甲兵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陈致喊得有点累,停下歇息:“我这么烦人,你们不考虑把我丢在路上,由得我自生自灭吗?”
四周安静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他们怎么敢呢?”
崔嫣披着大氅走下府前的石阶,来到马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