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铭听到下人的回禀,脚下宛若踩着棉花,步履虚浮的走到了门口。
看到窦季常果然如人说的那般“负荆请罪”,安铭顿时眼前一黑,虚弱的靠在了门框上。
“窦、窦四公子,你、你这是做什么?”想要逼死他的云芷吗?!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安铭此刻恨不得将窦季常千刀万剐。
窦季常仿佛没有看到安铭凶狠的目光,大声说道,“都怪小子无状,昨日只想着救人,却浑然忘了男女有别,坏了府上四姑娘的名节,小子罪该万死!”
什么男女有别,什么坏了名节?
你特娘的倒是把事情说清楚啊,这般含糊其辞,让人听了,还以为他跟安家的四小姐行了什么苟且之事?
安铭心里那个恨啊,偏偏又不能将那件事仔细解释清楚。
这种事,越描越黑。
“世叔请放心,小子会负责的,”
窦季常还嫌不够,火上浇油一般的说道,“小子今日前来,一则是负荆请罪,二则也是求娶四姑娘,还请世叔成全!”
“窦、窦四公子,有、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安铭恨不能一脚把窦季常踢死,却又不敢,只能挤出笑容,好声好气的跟对方商量。
窦季常却一脸坚定,“不,世叔若是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安铭:……
安铭和窦季常对峙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却越来越多。
安铭眼看不好,如果再不把窦季常安抚住,永安伯府的清誉,以及四丫头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季常啊,婚姻大事不是儿戏,理当父母之命——”
安铭试着跟窦季常商量,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躲在人群中的延恩侯便蹿了出来,“安世子,我特来为小儿提亲!”
安铭傻眼了,但心里也总算明白了:延恩侯府这是赖上他们安家了啊。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就算他是王家的女婿,延恩侯府想跟权倾朝野的王大学士拉上关系,也理当想方设法的求娶王氏所出的嫡女啊。
而不是屈就一个庶女。
其实安铭心里很清楚,他的妻妾早已势如水火,王氏更是恨杨姨娘母女不死。
窦季常若是娶了安云芷,非但不会得到王家的助力,相反,没准儿还会被针对呢。
他们怎么就死了心的要娶四丫头?
安铭一时想不通,杨姨娘却似是猜到了什么,无比激烈的反对这桩亲事。
情急之下,她甚至险些掉了马甲。
还是思及自己还有个儿子,且女儿真若日后落了难,也需要她这个亲娘帮忙,这才又圆了回来。
但,安铭已经隐约觉察到了什么:杨氏,似乎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深爱自己啊!
安铭有些伤心,更多的是羞恼与愤然,觉得自己这般聪明,竟被个妇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对他绝对是个羞辱!
有了这层猜忌,安铭对杨姨娘忽然冷落下来,也不再殚心竭虑的为安云芷考虑,他甚至答应了延恩侯府的求亲,并换了庚帖。
只等三年后安云芷及笄,两家就正式办婚事。
“姨娘,我不嫁,我打死都不嫁给窦季常!”
安云芷头上裹着厚厚的白布,小脸煞白,激动的喊道:“窦家就是一群墙头草、势利眼,窦季常这般死皮赖脸,定是得了王家的好处,我若是嫁去了窦家,还不定怎么被磋磨呢。”
原本,安云芷也没想到这一层。
但在她养病期间,听人说窦季常竟被人举荐入了仕,虽是个礼部的小官,但已经比他的父兄都出息了。
好歹有了正经的差事,日后认真当差,还有升迁的机会。
而不是那种徒有虚名的勋职,只能白拿薪俸混日子!
这,定是王氏的手笔,窦家为了讨好王家,等安云芷过了门,阖家上下都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窦家确实不是什么好去处,但现在你爹已经答应了人家,不好立刻反悔。”
急过、恨过,现在的杨姨娘倒是能冷静下来,她低声对安云芷说道,“所幸你年纪还小,距离及笄还有三年。而三年的时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窦季常出个意外。